铁云吊了多时,怪人笑道:“能和我老人家玩的,这世上没几个人,娃娃你碰上我,算是有福之人,还想不想再玩?”
铁云不睬,怪人大笑道:“你不想玩了,我老人家却是还想玩。”
铁云见这松树被晃得摇来荡去,仿佛欲断似的,就恐吓说:“你老不让我上来,我便把树晃断了,我们都掉下去,谁也活不成!”
怪人哈哈大笑道:“好极!好极!你娃娃家都活够了,我老人家也不想活了。我活到这把年纪,什么酸甜苦辣都尝过了,即便死了,也算不得什么!你娃娃可就不行了,连媳妇也没一个就死了,岂不是可惜!”
铁云道:“你老真不怕死?”
怪人道:“你娃娃家都不怕,我怕什么?”
铁云大怒,拉住皮带使劲乱晃,只摇得松树荡来荡去,只如秋千一般,怪人叫道:“好极,好极!我老人家今日死了,也有个娃娃在下面垫背,我不觉得冤了。”说着哈哈大笑,随着树边晃悠边道:“我老人家几十年没荡秋千了,今日得过把瘾,真是好极!娃娃,你荡得好,用力点!再用力点!”这树是棵千年老松,看似不大,根却扎得深,哪里晃得断。
怪人边荡边唱道:“人生在世不要憨,好好吃穿和玩玩。有朝一日阎王要,伸着脖子让他拴。”神情逍遥自得,仿佛天踏下来也与他无关一般。
铁云徒劳一阵,精疲力竭,肚里呱呱直叫,没有办法,只得作罢,如同一只大蜘蛛悬在空中随风飘摇,累得不行,不住喘息。
折腾了多时,怪人似乎饿了,从怀中摸出几块肉干大嚼起来,又摘开酒葫芦喝酒,铁云跟殷醉阳喝酒多年,素有经验,闻出怪人所喝乃是五十年的竹叶青,早已馋得直咽口水。
怪人拿着一块肉干对着铁云道:“娃娃,你只要讨个饶,我便喂你一块!”
铁云倔道:“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
怪人大笑道:“话倒是句好话,可你不识时务,死守古人信条,饿死了可没人管!”
铁云仰头问道:“前辈要把我先饿死,再把我拉上来不成?”
怪人道:“殷老儿的徒弟如此不识相时务,我自然要吊上一阵。”
铁云没有办法,又不讨饶,只好眼望怪人,慢慢想法子,忽然发现怪人腰间别着一根碧绿的翠玉竹棒子,约摸三尺,顿时眼前一亮,早在丐帮之时,他就听说过翠玉打狗棒只有帮主才有,眼前的怪人定是丐帮帮主乔三笑无疑,忙问道:“前辈可是丐帮的乔帮主。”
怪人笑道:“有眼力,你如何认得?”
铁云道:“晚辈原来也是丐帮弟子,听说过老帮主的打狗棒,今日得见,故而信口胡猜!”
乔三笑道:“说来说去,原来还是我丐帮的弟子,咱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上来吧!”说着用手一提,把铁云拎上松树,让铁云同他一起喝酒吃肉,一边道:“殷醉阳好大的胆子,敢把我丐帮弟子收为他逍遥派的徒弟,我定饶不了他,你说来与我听!”
铁云喝了一口酒道:“说来话长。”便把十年前在丐帮的经成从头至尾细说一遍,乔三笑气得眼冒精光,怒骂道:“这些畜生,我扒他们的皮。”
铁云道:“晚辈当时年幼无知,糊里糊涂入了丐帮,几经周折,被师父收为门下,实属万不得已,望老帮主见谅!”
乔三笑道:“你要知道,你火烧分舵,叛逃丐帮,可是丐帮的罪人!”
铁云道:“丐帮分舵欺凌弱小,砍人手脚,侵吞丐捐,吃喝嫖赌,早已背离丐帮教义,他们才是丐帮罪人!”
乔三笑正色道:“他们罪大恶极,可你也同样有罪!”
铁云道:“难道晚辈做丐帮弟子时,只能俯首贴耳,忍受欺凌宰割,打左脸伸右脸,砍左手伸右手,才算是丐帮的好弟子吗?”
乔三笑道:“当然不是!”
铁云道:“当时丐帮分舵已把晚辈逼上绝路,不反不行,若非斧头帮牛大哥舍命相救,晚辈早已命丧九泉了。”
乔三笑道:“十年了,都已经十年了,念你当时还年幼无知,现已投到逍遥派门下,这帐也就不算了。这丐帮太大了,我不能处处都管过来。”
乔三笑说罢,又问铁云为啥摔下悬崖,铁云不愿供出殷雪,只说是来崖上试轻功不小心摔下来的。
乔三笑抓住铁云,脚点石壁,带他下到崖底,只见泉水清冽,亮得如同银子。只见周围钻出十几个乞丐,一齐跪倒在地道:“参见帮主。”
乔三笑道:“都起来吧!可有信鸽来报?”
一名丐帮弟子道:“禀帮主,共有二十张分舵的呈报送来,请帮主决断。”说着棒过一叠封好的纸片,上有河南分舵、山西分舵,湖广分舵,云南分舵等字样。乔三笑一一开启观看,口中发落,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面带笑容,许久方完,旁边弟子飞快记下,放飞信鸽。乔三笑发落完毕,对几个丐帮弟子道:“这个晚生是醉半仙殷醉阳的徒弟铁云,你们可来相见!”
几个弟子便施礼向铁云问好,铁云也抱拳还礼,却发现众人中有几人十分面熟,他细一想,终于记起,原来正是当日茶花庄内调戏卖花女子的马云飞等人,铁云吃惊地道:“怎么是你们几位?”
马云飞等人也吃惊不已,也道:“怎么是你?”
乔三笑道:“你们都认识?”
马云飞忙抢着回答道:“去年腊月里,弟子几人与铁少侠曾在一家酒店里相遇。我们还在一起切磋过功夫呢!铁少侠,是不是?”一边眼望铁云,铁云知他用意,便点头道:“不错!”
马云飞道:“少侠年轻有为,功夫超群,在下甚是佩服。”
铁云也道:“哪里,阁下几人功夫了得,侠义过人,真令铁云望尖莫及!”
马云飞等人面皮一红,即而恢复常态,一人接过话头道:“哪里!哪里!少侠言重了,我等怎么担当得起呀!”说着干笑起来,铁云也跟着冷笑,彼此心照不宣。
乔三笑道:“近年来江湖上屡屡有玄教的人出现,看来陈笑天这魔头还真没死,我这次借巡视各分舵之机,顺便告知江湖各派,要小心防范为是,见到玄教的人,要坚绝铲除!”
铁云道:“两月前,玄教一伙蒙面黑衣人打上师父的桃花山,被我师徒几人全部除灭了。”
乔三笑道:“杀得好,我与醉半仙都是玄教的死敌,更要时时提防。”又道:“我与殷老鬼多年不见,也不知他功夫练得如何了!”
铁云道:“如果老帮主愿意造访桃花山,师父他老人家一定十分高兴!”
乔三笑道:“我正有此意,咱们就去一趟桃花山。”
马云飞等人暗暗叫苦,知道山还有个小姑娘也见证了他们的丑事,如跟上桃花山,被那小姑娘认出,再把真相捅出,如何了得!以乔三笑的脾气,非把几人逐出丐帮不可!但乔三笑要去,他们也没办法,只好边走边盘算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