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寒被一路压着送到清一殿,这是南朝历代皇帝审理重大案件的地方,后|宫中的重大事件也会被送到这里由皇帝裁决。
别寒抬头看见“清一殿”三个字,忽然就明白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发生了什么事,别寒却在来的路上慢慢猜想了个大概,皇后出事了,而且是大事,而这个大事和自己有关,不,是和自己腰间的香囊有关。
别寒头脑不差,思路也算有条理,想到这件事也许是被人精心安排好的,也许自己这次逃不过去了,心里顿时一凉。
把香囊给自己的是文钦,那这件事和她就绝对逃不了干系。
可是,为什么她要害自己?
别寒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样算计过,遇到的人中大多也都是善良有礼的,所以不认为会有人害自己,而且,自己也没有被害的价值。
被送进清一殿,跪倒在地的别寒抬头就看见了皇甫绪阴沉的脸。
皇甫绪看着跪在殿下的别寒,皱着眉头,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你知道吗?皇后肚子里有孩子。”
别寒又一次低下头,只觉得皇甫绪的气势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草民知道。”
“可是,现在没有了。”皇甫绪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别寒闻言抬头,眼神中充满了震惊,虽然想过这个可能性,却仍觉得有些吃惊。
明明今晚才看到眼神中带着喜悦的纳兰希然,现在孩子就没有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官服男子拿着别寒身上的香囊,呈交给皇甫绪:“皇上,这是微臣从他身上搜到的。”
别寒这才反应过来,藜芦性属阴寒,晒干后放在身上能驱虫防暑,而配上人参一起服用则是属于大寒之物,怀有身孕者决不可服用,会造成血崩小产。
皇甫绪打开香囊闻了闻,皱着眉头到:“辛苦刘爱卿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为皇上鞠躬尽瘁是微臣的荣幸!”
“微臣还查到,今夜别寒曾到过皇后娘娘的寝宫。”
皇甫绪看着面无表情的别寒,淡淡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别寒已经知道是什么人诬陷自己了,却仍有些不敢相信:“草民希望皇上能再召一个人过来。”
当文钦跪在清一殿的时候,依旧是那副温婉的样子,也没有平常奴婢的紧张和恐惧感。
别寒打量了一下她,心想早该料到,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只是区区一个奴婢?
文钦一开口声音却在颤抖,显得更加楚楚可怜:“望皇上为娘娘做主!”
皇甫绪看着文钦,缓缓道:“你说。”
文钦再一次开口,却已经留下了眼泪,让人不忍而为之动容。
“别寒,是他害了娘娘!是奴婢亲眼看见的!”
别寒知道是她害了自己,却还是不肯相信,这样温婉善良的女子,为什么要害自己?直到这一刻才心如死灰。
“今晚别寒和伊太医突然前来仪鸾殿,奴婢正陪着娘娘在新悦庭里赏月,娘娘说想喝参汤,奴婢就去准备。”
“想放凉些再给娘娘喝,就看见别寒走过来说他端过去给娘娘。”
文钦轻轻的啜泣起来:“谁知娘娘夜里就小产了!早知这样,奴婢绝对不会将参汤给他的!”
皇甫绪看着面无血色的别寒,轻轻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别寒扫了一眼一旁脸带笑意的官服男子,道:“她说的这么详尽,我连反驳的地方都找不到。”
官府男子明显有些惊讶事情发展的顺利程度,道:“皇上,既然犯人都招供了…”
皇甫绪闭上眼,没有再看别寒,挥了挥手道:“带下去吧。”
又一次被架起的别寒眼底闪过一丝绝望,早知这次进宫是诀别,那晚就该随皇甫渊走的。
大牢里,别寒是重要犯人,所以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里,一人单独一间。
因为在清一殿里已经全数承认,所以被关进来后并没有遭受传说中的严刑拷打。
每天看着墙壁上小孔里透出的微弱光线,别寒心底的绝望越来越深。
怎么都能够看出来那个官员针对着自己,看来希望自己死的并不是只有文钦一人。
自己不过是小小一个药童,怎么能够劳烦那么多人来算计迫害自己?
别寒日思夜想,却始终想不出头绪,只是这几日却越发频繁的想起皇甫渊,他应该知道自己的事了,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想尽办法来救自己?
这日,牢房里却来了客人。
别寒看着文钦,并不吃惊,也许是这几日的思考,使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文钦看起来仍然是那样的温婉和善,但别寒知道却已经有什么变了。
文钦笑着看向别寒:“你不生气吗?”
别寒无言,自己有很多想问的问题,现在看到她却觉得没有必要。
文钦看到别寒并没有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气闷:“别以为你和南宫沐长着一张脸就可以获得皇上的青睐!你和南宫沐那个贱人比起来还要差远了!”
“如果你觉得我没有威胁性,为什么还要害我?”别寒淡淡的一句话将文钦哽住。
沉默了一会儿,文钦才恢复以往的平静:“我要为皇后娘娘铲除你!以前是南宫沐,现在是你,你们都想占着皇上的心!”
“你以为我才进宫一年吗?就是你太傻了,才会不调查一下我。”文钦的表情有些得意。
“我是娘娘的贴身丫鬟,和倩儿一样,从小就陪着娘娘。自从娘娘进宫后就整日闷闷不乐,以前是为了南宫沐,现在一定是为了你!”
“长着你们这种妖媚脸的果然都不是好东西。那日见皇上在湖边对你那般温柔,我就知道你不能不除。”
别寒听到这里背上已经全身冷汗,不敢相信的开口:“所以?你就为了除掉我连皇后的孩子也一并打掉了?!”
文钦表情一瞬间落寞下来:“娘娘不该有孩子的,她该永远和我在一起,只有我才是真心爱她的!”
“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心爱小姐的!”文钦表情越发的痛苦起来,声音却更加大了。
别寒心里一阵恶寒,这样的感情不会长久,只会让她爱的人支离破碎。
心里却有些同情起文钦来,这样的感情恐怕她是无法承受的。
文钦渐渐平静下来:“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哼,端王府里近日可是热闹了,马上要娶新王妃了。”文钦很满意的看到别寒眼底的失落。
“你以为他会来救你?如果你真的是南宫沐还有可能,不过,你最多是个赝品。”
别寒已经没有心思考虑为什么她会知道他和皇甫渊的关系了,只是感觉心里有什么地方在碎裂,一下子就空掉了。
许久没有笼罩过他的关于南宫沐的阴影又一次侵蚀了别寒,接下来文钦的话他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现在皇甫渊该是在准备婚事的,堂堂端王和南朝第一富商的独女的婚礼,应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大才对,怎么会有时间管自己?
而且自己还只是个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