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爷轻轻的嘘了口气,认真的看了眼夜莺,恩,这个丫头不错,不是那种一心要攀高枝的人,跟月氏倒有几分相像。
虞老爷是欣赏夜莺的骨气了,可是虞老夫人可愤怒了:“让你伺候老爷你倒话一大堆,委屈了是不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这府里有多少丫头等着我开恩把她们开脸放到老爷房里去,指着你是你的福气,你如此不知好歹,是不是以为自己一个卖了身的丫头有资格跟主子谈条件了??”
夜莺跪在地上连呼不敢,老夫人暴跳如雷发作一通以后居然脖子一硬要叫人拖下去杖毙。虞老爷看这闹的不像话了,就站起来对老夫人躬身道:“母亲何必为个丫头如此生气?夜莺不愿做通房算不上什么错,儿子倒是觉得她这样有骨气的丫头是个不错的人儿,还想问母亲讨的来赏给虞松,您要知道虞松从小跟着儿子,倒现在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呢。不如母亲赏个恩,让虞松也能娶上个媳妇可好?”
虞松在边上一听心中狂喜,刚才夜莺拒绝老夫人的恩赐让他觉得这个姑娘是个有骨气的,不是那些只想往主子床上爬的人,没想到老爷转身说要把夜莺指给自己,顿时乐坏了,连忙冲老夫人跪下磕头:“老夫人行行好,小的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个贴心的媳妇,您老慈悲,就把夜莺姑娘赏给我吧,能得老夫人的赏赐可是小的福气,小的保证不会亏待夜莺姑娘折了您老的面子的,求老夫人成全。”
虞老夫人听着虞老爷和虞松的话想想也成,毕竟丫头不肯做通房就被自己杖毙了传出去的话好说不好听,何况她自己不要这个福分那就配给虞松好了,做个下人妇日后就知道后悔当初没有听自己的话给老爷做通房了。可是刚才可是开口说要杖毙了,现在改口面子上也挂不住啊……
虞老爷看着虞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母亲在顾虑什么,赶紧给老夫人身后的矫燕打了个颜色,矫燕心领神会,连忙在老太太耳边悄悄说:“老太太,她既然不识好歹就把她配给虞松去,以后有的是她后悔的日子,到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当初没眼力了。再者虞松好歹跟着老爷身边那么多年了,您无非就是开开口的事情,他要得了心愿肯定对您更是感恩戴德了,以后您想知道些老爷什么事,也不怕他们的嘴巴太严了不是?”
虞老夫人听矫燕几句话顿时恍然大悟,是啊,儿子年纪大了,边上的人嘴巴也开始严了,有时候想打听打听老爷在做点什么想点什么都不得而知,不就是个不识好歹的丫头么,卖个好赏给虞松也算是收拢人心啊,而且也是他自己求的,不会让旁人多想什么。想到这里立刻点点头说:“看在你跟着老爷那么多年的份上,夜莺这个丫头就赏给你了。虽说我刚才要将她杖毙,也不过是恼她不识好歹罢了,毕竟这丫头跟在我身边也好些年了,跟我贴心的很,如今将她赏给你你可要好好待她,莫叫她日后伤心。”
虞松心中大乐,连忙冲着老夫人和老爷磕头谢恩。夜莺在边上听闻自己被许配给了虞松,脸上早已经红到了耳朵根,虞松的人品府里早有所闻,丫头们也经常在私底下说不知道以后谁有那么好的福分被指给他,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刚恼了老太太要杖毙她,没想到就峰回路转被指给了虞松,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羞涩,连忙也低着头谢恩。
虞老爷笑着对老夫人说:“母亲仁爱,不光对儿子疼爱,对儿子的小厮都是如此关心,这可是我们府上最大的福气。”
老夫人被夸的心里舒服,一下子忘记了要给虞老爷安排通房的事情。这个时候虞老爷转头盯着刘姨娘,问道:“柳氏,虽然你是丫头出身,但是我从来没要求你自称贱婢过,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要这样的?”
柳姨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犹豫在那,老夫人一声冷哼:“她一个当妾的,除了听你这个老爷以外,不就是听夫人的么?要是夫人没开口,她会这样作践自己吗?”
柳氏连忙低头,抽噎着说:“老夫人心疼贱婢,贱婢感激涕零,但是真的不是夫人要求的,夫人甚至也无从暗示过一句。是……是……是琼姨娘言贱婢乃是丫鬟出身,没有资格称呼自己是婢妾,还问贱婢若是贱婢自称婢妾,那她身为大理寺少卿府的小姐,是不是可以称呼自己为妾身了……”
虞老爷气的“嘭”的一拍桌子,气的胡子都一翘一翘了:“你也是个妾,她也是个妾,她进门还在你之后,你怎么就那么糊涂的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难道对你来说她的话比我和你们夫人的话还要重要了?”
柳氏惨白着脸不再哭泣,只能低声为自己辩解:“老爷有所不知,前几个月不知为何夫人把院子里的月银一事交给了琼姨娘打理,琼姨娘便屡屡以贱婢犯错为由罚扣贱婢月银,贱婢本想回禀夫人的,可是去了夫人那几次都看见琼姨娘在那,每次贱婢一要开口就被琼姨娘堵回去,琼姨娘更是对夫人说贱婢犯错理应杖责后赶出府去,只扣月银已经是对贱婢好的了。夫人驳不过琼姨娘,只好在私下偷偷补贴贱婢一些,若不是夫人疼惜,贱婢恐怕早已经饿死在府里了……琼姨娘她……她……她已经下令厨房不给贱婢饭食好些日子了……”说到这里柳氏悲从中来,顿时泣不成声,哭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老夫人的脸瞬间黑下来了,这琼姨娘可是她的亲外甥女,当初是自己主张抬进府里的,还是以贵妾的名义。在她生了虞家唯一的孙子以后更是一力要求将她抬为平妻,要不是儿子抬出媳妇的娘家来压自己,怕现在也是成了。现在这柳氏这样一说简直让自己的老脸没地方搁了。
虞老爷听柳氏这样讲心里就明白了她身上的穿着打扮和脸色苍白的缘故,既然如此她更没有银钱打点花妈妈为她卖命了。毕竟花妈妈身为老夫人的陪嫁丫头,什么大风大浪的没见过,一点点蝇头小利恐怕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如此一想,虞老爷的眼睛又直勾勾的盯着跪在一边的花妈妈,嘴巴里却对柳氏说:“柳氏,你先起来吧。琥珀,给柳姨娘个座。”这边琥珀当下扶起柳姨娘坐到了一边,边上立刻有小丫头端上了茶水。柳氏一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还是战战兢兢的只坐了半个椅子,把背脊挺的笔直,一副随时要再跪下的样子。
虞老爷转头对老夫人点了点头说:“母亲大人,柳氏的事按下不提,儿子先将花家的处理好,您看可好?毕竟事一件件来,这大中午的儿子也不想闹的您太累,不如您也进里屋去歪一歪,儿子处理好了再使丫头进来唤您?”
老夫人刚听了柳氏对琼氏的指控,气还没消呢,怎么肯走。当下摇头拒绝了:“儿子就放心审吧,我也想看看这府里到底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是打着我的名号在做的。我也不用进去歪,在这里就是了。”于是起身扶着矫燕的手走到之前瑟洁躺的贵妃椅那倚了下来,琥珀在边上瞧见了,立刻拿了大迎枕不动声色的递给了矫燕,矫燕冲她一笑,就接过伺候了老夫人。
虞老爷坐直了身子,什么都没说,光是低着头喝茶,脑子里却不停的盘算开来。要说这个花家的造谣也不像,毕竟自己说杖毙她也是不可能的,看在花大总管的面子上最多也就是打一顿赶出去,她自己不会不知道。那么她为何要胡乱攀咬呢?如果是真的,那么柳氏刚才说琼氏的话又必须得是假的,要不然无法解释柳氏在琼氏的苛待下还有银钱去买通花家的。可是柳氏说的事情不小,太明显了,如果是假的一问便知,难道真的是花家的在胡乱攀咬?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虞老爷低头喝茶,老夫人眯着眼睛假寐,柳姨娘也收了抽噎声在那静坐。一时之间只剩下跪在地上满脑子给自己媳妇想出路的花大总管和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花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