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下我腕上布条,拿出个小玉瓶,将里面粉末抖点在伤口上。一阵清凉滋润的感觉后,触目惊心的刀痕迅速愈合,结痂,再等上几分钟,连痕都不见了,只留下一条浅淡红印。
瞧我合不拢嘴的模样,亚修罗微微一笑:“材料难找,以后尽量爱护自己啊!伤口搞过大,我也没办法帮你补的。”
这个生化人,笑或不笑都是种惑乱人心的美,我不敢直视他眼睛,低头轻轻应了声:“谢谢。”
离开此地,一个人静静坐在花坛边,想着魔殇的霸道,亚修罗的温柔。女性直觉,我无法否定他们对自己的关怀仅来源于同伴或则朋友之谊,但是,正如无法接受云孤和史凌霄的感情样,我也对魔殇和亚修罗顾虑重重。
魔殇追求同伴的本能占据大半理智。而亚修罗这个生化人,我更不敢将之相当于一台精密机器的编程程序视为自然。
忙乱时候,为生存拼搏时候,没空分辨这些,然一闲下来,噬心的孤独感就如恶魔纠缠,让人失落惆怅。
我才二十三岁,寄主殷还秋更是情窦初开的稚龄十六,不清楚谁影响了谁,反正我也如所有正常女人般渴望爱与被爱。而今,越令人敬畏的强,精神就越空虚。否则,我何至于匆促认下李志成这个“大哥”。
悠悠叹一口气,仰望天空——
回不去自己的世界,早认了,被迫以另一个人的姿态活在无穷无尽的麻烦中,也麻木了,痛苦的只是,一直一直的寂寞。
魔殇那只妖怪,在普通人眼中死一千次不足惜,可我最后,还是容忍,甚至献血相救。因为同样的感觉,我理解体谅他孤独导致的暴戾。
托着腮,看自己手,一身劲铠,这种生活,完全不是我想要的,茫然目光,缓缓投射到远处一条刚钻入树阴的人影上——
那人,是曾建议我和李志成退隅保安的副将,担负禁卫职责,出现在这里本没什么稀奇,错愕的是,紧随他后,又鬼鬼祟祟钻进一个人。这个人,却一副厨子打扮,腰间扎着油腻腻的围裙。
我站起来,想了想,又坐下,视线内已消失那两人存在,我屏神凝气,侧耳倾听。渐渐的,断断续续话语排除各类杂音送到耳边:
“——准备好了?”
“什么时候动手?”
“明晚——三更。你在城上举火为号,放开城门,自有人接应。”
“那女人,强得不似人类,我怕——”
“不用怕,到时,我自有法对付她。你专心做好自己事,应付李志成就行了!”
接下来几句更轻,我听不清也无法专心听了——惊的不是这只假耳朵果然神奇,而是他们谋划的事。我还以为在我们大力赏赐与安抚下军心稳定,原来是一厢情愿,照样有不甘于室的人要蠢蠢欲动。
我不感觉一丝怒意。
乱世,背叛与阴谋,本就相辅相成,象如影随形的双生子。
那两人很快各奔东西,我悄悄站起来,原地发楞会,重新走回李志成房间。
李志成带着一个捧食盒的小工,跟我撞个满怀。我不经意的冲小工笑笑:“小师傅,我今晚想吃清淡的东西,能不能专门帮我开个小灶啊?”
小工脸蓦地通红,不敢抬头看我,吃吃说:“田——田将军,小人只是打杂,不、不能上灶的!您的要求,小人马上回去向大师傅他们转达——”
我故作惊讶:“你连煮稀饭都不会啊?”
小工连连摇头:“会!当然会!我还会炒小菜、蒸包子、擀面条许多活儿啦!但——但没满两年工,大师傅不会轻易让我们上灶的。”
有这种破规矩?我笑道:“那麻烦你今晚帮我炖一大锅稀饭,包点包子吃,吃惯了大师傅的,我好想改口尝点别人的手艺。”
小工瞪大眼睛,抬头望我,频频点头:“是!是——谢谢田将军赏识,小人一定做到让将军舒心满意!”
“叫我米倩儿,或则米姑娘——”我被他左个将军右个将军叫得起鸡皮疙瘩,拍拍他的肩:“辛苦你真不好意思啊小师傅!”
“不不应该应该的!”小工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晕红着脸摸自家后脑勺,接受这他自己可能认为是荣耀的差事,乐颠颠走了。李志成站在旁边总算插上一句嘴:“倩儿,连你也不喜欢军中伙食?怎么不早说啊?!”
我拉他进屋,魔殇在床上仍昏迷未醒。亚修罗忙碌地在他身边鼓捣这样仪器,调整那样开关。瞧他那乐呵劲,我粉怀疑他正把魔殇当作实验中的白老鼠。
李志成把食盒放在桌上:“亚先生,魔先生还没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