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磊在小县城里的学生时代,基本上是以下文这种形象度过的。
抱歉,陈磊不是帅哥。陈磊长相普通,鼻子不够挺,眼睛也不够大,性症发育迟缓。陈磊还近视,幸好这世界诞生了隐形眼镜,让陈磊及早摆脱了600度的啤酒瓶底。因为从小修身养性,陈磊的体态尚算细巧轻盈,加上四肢长过普通的男生,所以看起来格外像一只蚊子。
你可以想象得到,没有一个女生会关注到如此平凡的陈磊。
而陈磊自己呢?由于功课底子好,语文历史政治地理本来就是陈磊喜欢的,上课的时候,要么在钻研功课,要么在心里默各种经卷。下课后的时间不用说了,简直废寝忘食钻研密宗,陈磊没有一点心思、时间放在喜欢哪个女生身上。
再然后,时不时要处理几个结界问题。对了,挑两个有意思的小故事讲个大家听。
第一个故事是玻璃厂结界。
我之前说过,进县城后,爷爷奶奶就和我们分开住了。他们住城西,我们住城南,陈婆住城北。有条河从城南通往城东北方向。那栋起火的百货楼,就在河的西北面。
而在城西南,有做废弃的玻璃厂。玻璃厂始造于70年代,后来大概因为兴建民居搬迁掉了,却因为一直没有解决工厂留下来的污染问题,那里废弃了很久。
虽然废弃了,遗留下来的各种玻璃制品和工业垃圾,却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天堂。
游乐天堂里最受欢迎的,当然是玻璃弹珠。
不是跳棋盒里的那种小东西哦。这里的玻璃弹珠,大的鸡蛋大小,小的有如豌豆,以纯透明为主,想来应该是即将再加工的中间成果。这些玻璃弹珠对陈磊们来说可是大宝贝。男孩子们捡来打弹珠,因为尺寸大小不一所以用途可以很多种,精细讲究的孩子简直借此创建了最早的“老鹰”、“小鸟”高尔夫打法;女孩子捡来当作水晶球做各种公主梦,大家以谁捡的玻璃珠更大更纯净而作为攀比依据。总之这东西非常受欢迎。而且,到处都有,捡不完的感觉。只要去,即便地面被人捡干净了,随处翻翻,还会在草丛、废料和各种犄角旮旯发现它们的身影。
第二受欢迎的,是玻璃纤维。
说起这个东西,大概很多人没见过。是玻璃拉丝未果的失败废品,一束束一团团,以凝聚后的原始形态,丢弃堆放在各处。大家一开始玩这个的时候,吃足了苦头。有的纤维比较粗,状若冰针,拿来做装饰——其实也没啥好装饰的,通常都在孩子们的文具盒里躺着——正好;有的纤维比较细,一两毫米直径粗细,扎成一束竖起来会得自然散开,这样就比较像花束了,看着也挺美;但还有的纤维很细很细,有如发丝,一不小心扎进指甲缝,可糟糕透顶,痛到极点,不管是拿针挑,还是把皮肉翻开来清洗,都很难弄干净。陈磊为什么感同身受?马上就要讲到了。
陈磊就读的学校是十二年制的,也就是小学中学全部一起读完。学校在爷爷奶奶家附近,也就是城西。所以玻璃厂就在陈磊回家必经之路上,这一“经”,就经了12年。
16岁之前,陈磊的“守门人”光芒被陈婆压制,结界之门尚未开启,什么异象都没有看到过。
17岁的高三有一天,下课路经玻璃厂的时候,一直乖乖跟着陈磊的丝丝忽然间咪唔一声,压低双耳,发足狂奔,迅速消失在一个转角。陈磊正感到莫名其妙呢,只见一个脏兮兮的男生,蹲在丝丝狂奔那条路反方向的路边,笑嘻嘻朝人们脚底丢玻璃球。
他准头相当好,走在陈磊前面的几个同学猝不及防,一个一个踩上去,摔得东倒西歪,哎哟声此起彼伏。
脏男生嘎嘎嘎笑得前俯后仰。
爬起来的同学们骂骂咧咧,“见鬼了,哪来这么多玻璃珠?”
陈磊一愣。秒懂。
这里有个结界,而且,这个结界有破绽,或者,这脏男生也是守门人。否则,他不可能以他空间之物,袭击这个空间的人。
说起来,丝丝虽然也跨阴阳两界,却好像对阴气重的东西特别反感,包括上次大伯送的那个木偶,所以每次见到就仓皇“猫”窜。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只见一个孕妇走过来,一手撑腰一手扶着肚子,看着不下于6个月身孕了。脏男生可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他贼兮兮擦一下鼻涕,眼看要手挥目送,陈磊大喝道,“住手!”
所有人都惊住了。
“说谁呢?”爬起来的同学们面面相觑,有些当陈磊神经病,白一眼后走掉。
孕妇吓一跳,愣在原地。
那个脏男生霍地转过头来看陈磊,他最吃惊,但他也恢复最快。
他笑嘻嘻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而不怀好意,朝陈磊吐一下舌头,手上原本就打算丢出去的的玻璃弹倏地朝陈磊面门直飞过来。
陈磊虽练习了千万次,却从没在实战中真正用过真言手印,当下只是本能的躲开。玻璃珠飞到陈磊身后的垃圾堆上,砸到硬物,啪一下碎裂。
泥马,动真格的啊。
陈磊有点生气,却瞥见同学们看陈磊的异样眼神,伴以“那男的在干嘛?”“奇怪,刚刚是什么声音?”“好像垃圾堆里什么东西爆炸了?”“赶紧走吧!”之类的窃窃私语。
那脏小孩看出陈磊的顾虑,知道陈磊不好意思当着许多人的面和他争斗,手上动作更大了,接二连三的玻璃弹朝陈磊飞来。
陈磊见他年纪小小,黄黄瘦瘦,看起来有点可怜。不明就里的情况下,陈磊还不想像上次对付跳楼姑娘那样直接拿金刚结打得他魂飞魄散,只得不停躲闪飞过来的玻璃弹。他哈哈大笑,陈磊则像个神经病一样在同学面前凭空上蹿下跳。
好不容易撑到孕妇也离开、同学也散得七七八八,陈磊一个箭步冲到脏男生面前,右脚使出木人桩里的踩字决,把他压在原地,左脚一撩,他刚站起来的身子往侧面倒去,陈磊的右手毫不客气挥上他脸颊,两下借力,相当有劲儿。
嗡——
对,不是啪,是嗡一声,如同打在冰冷的流沙上,他的脸几乎变形,与陈磊手掌心接触的那个点还开始发黑冒烟,眼瞧着像是灼烧出一个洞来。
他嗷嗷惨叫起来,捧住脸在地上打滚。
陈磊则再次被自己吓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右手手心。已经不敢贸然伸出左手、特地换了右手才打的,怎么还会这么大威力?!
“哥哥饶命,哥哥饶命!”他一边打滚,一边求饶。
陈磊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快给我看看,伤得怎样?”
他支支吾吾爬起来,右手还捂着脸,眼泪汪汪;陈磊心下更加不忍,不疑有他,直接伸手去拉。离陈磊几十公分的时候,突然把一把透明短剑朝陈磊心口刺来。
就在短剑触碰到陈磊胸前的一刹那,陈磊一把攥住了剑尖。
哗,陈磊的右手掌感觉像被穿透一般,冰凉刺骨,剧痛难当。
再不饶他!陈磊右手既已挡住短剑的进攻,左手反过来一把拍到他心口。金刚结金光一闪,脏小孩的黄黄脸儿刚才露出的得逞后的贼笑立刻换成了愕然。他整个“人”软倒下去,不省“人”事。
陈磊撒开右手。原来攻击陈磊的不是短剑,是一把玻璃纤维束。
也算他机灵,这么紧要当口还来得及就地取材。
玻璃纤维粗细不等,最粗的几根,直接被陈磊折断掉,中等粗细的那些横七竖八划破了陈磊的右手掌,最糟糕的是数不清有多少根细若发丝的,全部扎进了掌心里,碰不得,拔不得,痛得陈磊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