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妃已有三月身孕,这次只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我在钟粹宫听到这样的消息,又想到佟妃的可恨之处,暗恼我的‘绣花拳’好不顶事。
外面传来一阵躁动,我刚一回头,房门被嘭地撞开,进来的是鄢兰芷和秦素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极为紧张地看着秦素娥,劝道,“小姐,我们回去吧,您手上有伤,若是再妄动,更难恢复了……”秦素娥回过头冷冷盯她一眼,恶狠狠道,“闭嘴!”吓得几个小丫鬟连连后退,再不敢作声。
她的那只手已被包扎过,僵直地垂着。她目光阴毒地盯着鄢兰芷,一字一句道,“你毁了我的手,我不会放过你的!”素闻秦素娥擅长音律,难道那只手不能弹琴了麽?我疑惑地望向鄢兰芷,鄢兰芷径自在我桌边坐下,怡然自得道,“好啊,那本小姐倒要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不过是一个佞妃的穷亲戚罢了,值当你这麽不知廉耻地自以为是吗?本小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一鞭子是给你长记性,让你别那麽得意忘形!”秦素娥脸色难看至极,似乎下一刻都会冲过来扼鄢兰芷的脖子。鄢兰芷却好似未见,又道,“别以为影壁夹道那件事本小姐什么都不知道,本小姐生平最见不得不平事,若是再让本小姐撞见你作恶,下次断掉的可不仅仅是一只手!”她这一说,秦素娥快速心虚地瞄我一眼,强作镇定道,“你有什么证据?”鄢兰芷淡淡道,“本小姐一向明鉴是非,不需要证据!到底有哪几个作恶,哪几个无辜,本小姐心里清楚得很!”秦素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反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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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次我没细看,这次细细看去,鄢兰芷真是个万里挑一的绝代佳人!着绿色衣衫,梳着漂亮的少女髻。身形苗条而柔韧。脸蛋白净,明眸皓齿。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兄妹两人轮廓一点都不像,但那眉宇间的英气倒能寻着些鄢桂笙的痕迹。
我待秦素娥灰溜溜走后,禁不住问鄢兰芷道,“你知道影壁夹道的事?”鄢兰芷笑嘻嘻道,“我只知道这件事起码薛蕙心和秦素娥提前知道,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刚才只不过是诈她!”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暗叹若是有证据,就连皇帝姐夫也不能袒护佟妃。
鄢兰芷不满地嚷道,“本小姐救了你两次,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我为了哥哥都豁出命去了,你竟然还不领情!不过,幸好本小姐聪明,”说着,伸出手向两边扯我的脸,边扯边道,“我要不捏你,摄政王能心疼你?他不心疼你,我们能这麽轻易过关?殴打宫妃可是大罪,况且又是怀了龙种的宫妃……”
其中一句话引起我注意,我拍掉她的手,疑惑道,“什么为了你哥哥?”鄢兰芷信誓旦旦道,“我哥哥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自然是哥哥的!所以本小姐这个竹马的妹妹当然要担起保护小青梅的责任!”不待我反驳,又一拍桌子,豪气干云道,“我哥哥可是今年的双魁状元郎,乃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文武双全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的旷世之才!只要假以时日,绝不会输于当今皇上和摄政王!而且我哥哥已经宣称非你不娶,你也该非他不嫁,现在我家闹得鸡飞狗跳,哥哥半月不着家,这都是因为你!”说着,直直指到我鼻尖上。
我见她终于说完,不禁替她长出一口气。暗想当年确实在一起玩耍,那时的鄢桂笙不过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少年罢了,还老欺负我、嘲笑我。要说什么情情爱爱,那是绝不可能的!我于是道,“你确定你口中的这个人是你哥哥麽?”鄢兰芷护兄心切,大声道,“当然是我哥哥!我哥哥早就想见你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翰林宴上皇上要为他封赏,到时你就知道他有多厉害了!”
或许有鄢桂笙这层关系,我们两个漫天席地说了一下午兼一个晚上的话,连晚饭也凑在一起吃,彼此都有种似曾相识、相见恨晚的感觉!同时我也了解到鄢桂笙竟真的博得武科状元和文科状元,创造了我朝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迹,说‘旷世之才’倒也不为过!陆卓然在文科方面也取得了不好不坏的名次,但因那张美得‘惨绝人寰’的脸,风头仍不小。乔清羽是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被乔父揍了一顿,直接弃考了,但在乔家的打点下,还是于户部谋了份又闲又有油水的差事,也不失为年轻俊杰!三人又正值适婚年龄,也极有可能是秀女们被赐婚的对象,所以这三个名字已在秀女中间暗暗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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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兰芷走后,苏苏等人服侍我睡觉的时候,我又忆起打架的事,暗想,三年前怀孕的锦妃差点被我淹死,三年后怀孕的佟妃差点被我打死,就连摄政王府的那位孕妇也陷害我推她,我为何总与孕妇沾边儿呢?想到这里,不自觉嘀咕出声,“好奇怪,你们说姐姐为什么没有身孕呢?”苏苏正上来给我倒安神茶,听得我的话,手上一抖,热腾腾的茶水竟直接浇在自己手上,绿衣黄衫惊慌大叫。她无所谓地甩了甩,道,“没事。”把手藏在了背后。我还从没见过她有这么大情绪波动,怔怔望着她,奇道,“你怎么了?”她看我一眼,淡然道,“我一时大意,小姐不要多心!”
要是平时,她才懒得向我解释,但今天竟特意解释一番。我暗暗狐疑。
绿衣也站在苏苏一边,催道,“好啦好啦,奴婢看小姐是太累了,所以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我边往薄被里钻边不满道,“我才没有疑神疑鬼呢,你们不要把什么奇奇怪怪的毛病都往小姐我身上按……”
苏苏刚走不久,门上就响起轻叩声,原来竟是贵喜!隔着屏风向我躬身请安道,“皇上在御书房候着庄小姐呢,命奴才带您过去。”
刚脱下的衣服只得又穿回来。我一边脑袋一点一点地跟着他往外走,一边想这么晚请我,还偷偷摸摸的,到底有何贵干?突然想到不会是因为我揍了佟妃一顿要罚我的吧?困意霎时消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