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户外用品店走出来之后,厉铁川马不停蹄的赶往超市,胡乱的塞满了两辆购物推车,粮、油、面、肉、矿泉水等等主副食商品高高的堆积如山般的压在了两辆购物车上,小车轮与白净的陶瓷地面发出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车子两侧的行人将异样的眼光投在了这个浑身透着奇怪气息的男人身上,看他急促的步伐与脸上焦急的神色,好像担负着什么重要的任务一样,不过看着车中堆的全是食品的时候,人们也不禁好奇不已。
“诶!哥们,咋最近超市要涨价啊?”
“大兄弟,咋今天东西打特价啊?”
“小伙子,一会儿用俺会员卡结账啊!”
“我去了,是不抢来的钱包啊!咋这么能败花呢!”
厉铁川不管身边的流言蜚语,闷头的搬运着东西,当两辆车子装满之后就将它们推放在收银台旁,在收银小姑娘警惕目光的“护送”下,又飞快的推着另外两辆车向超市里面杀去。
整个上午厉铁川都是在超市中过的,当买完八辆手推车的货物之后,在保安的“亲密”配合之后,才跌跌撞撞的算起账来。
“滴。。滴。。滴”收银台的激光红外扫描枪不断的扫着厉铁川的货物,而他则飞快的在另一侧装着东西,旁边还有几个收银员在帮着他整理着,看到这么个“大主顾”,保安也一扭脸从“严肃认真”变成了眉开眼笑。
厉铁川将所有的物品分了四次,来回四趟的才将它们全部运回了自己的家中,也没分类就直接堆放在了餐厅,软软的瘫软在了沙发上,尽管他身强体壮、训练有素,也架不住这疯狂般的一上午采购。
中午饭都没有吃的厉铁川,就四仰八叉的栽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殊不知一旁的手机正嗡嗡的震动着,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妈妈”二字。。。。。。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厉铁川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了上午9点钟。
原来昨天有些疲劳过度的厉铁川,竟是什么都没盖直接在沙发上睡了十几个小时,但看他香甜十足、精神奕奕的模样,居然像是休息不错的样子。
从卫生间洗漱完毕之后,厉铁川拿起茶几上的电话,看着电话上妈妈的十几个未接来电,他才想起来昨天给他妈妈打完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30个小时。
“应该是到家了吧!打个电话问问。”厉铁川气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似因为自己的粗心而自责。
“喂…妈,回家了吧?…什么?在高速公路上被截住了……高速公路被封了?…到底咋回事儿?………”和妈妈接通电话之后,厉铁川才发现他妈妈根本没有回到鞍山的家中。
出租车被警察堵在了离瓦房店不远的高速公路上,之后铁川妈就在服务区的宾馆住下了,因为不知道厉铁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格外焦急的打着铁川的电话。
听铁川妈电话里的意思,大连到瓦房店的高速公路还好好的,但瓦房店到鞍山的路却是被警察与武警设立武装警戒截住,双向通行全部封死,根本不允许任何车辆通过。
“这是隔离封锁准备建立疫区,防止病毒进一步传播了吧。看来真是出事儿了!不能让我妈回来,恩,半真半假吧!”厉铁川心中估量了一翻,暗暗地做了个决定。
“妈,你听我说!我没出什么事儿…对,挺好的…你别火呀!听我说…我们鞍山这听说出了个像非典那样的病…你别急啊!我没事儿……对,不一定都传染的,不过鞍山是疫区……没事儿,恩,你先去老董家呆段时间………”电话中厉铁川尽量的放平语气,为的就是不让妈妈听出什么破绽来。
听到大连暂时还安全的消息,厉铁川决定让妈妈先去大连的大学同学家呆段时间,如果自己能有命活过丧尸狂潮的袭击,他会一路南下去寻找妈妈。
厉铁川好说歹说才劝住自己的老妈同意去老董家,给大学的哥们老董打了个电话,也照着这个谎说明了一下情况,让他帮忙照顾自己的母亲。
再做了无数次保证、诸如每天至少打三次电话之类的承诺之后,厉铁川终于安排好了一切,暂时去除了后顾之忧。
可挂断电话的同时,一股苦闷的寂寥充斥在他胸腔之中,鼻腔中像是打翻了几大坛陈年老醋一般酸涩不已,想想不久的将来自己将在尸山血海中挣扎求生,可能再也见不到母亲一面,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无法抑制的涌上心头。
双手抓着头上的短发,厉铁川将头狠狠的藏在两腿之间,身体前后来回的扭动着,抬起头来他想大声喊出来,却发现嗓子中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一样,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他想拼命的大喊大叫来宣泄自己内心的恐惧,但无形的压力强按住了身体本能的反抗,厉铁川也尝试大哭一场,但干涸的眼眶硬是挤不出一丝滋润。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传遍厉铁川的全身,身体好像是一副放了气的牵线木偶般软弱无力,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整个末日地狱的恐惧!
“啊………”厉铁川终于忍受不住这无尽的煎熬,几十个小时以来的紧迫压力突然在这一时刻爆发,他疯狂的摔打着室内的物品,掀翻了茶几、撕烂了沙发、推翻了书架,他大吼大叫着、暴力的打烂了所有一切摸得着的东西。
在将客厅所有的东西全部砸烂之后,厉铁川像个被人遗弃的孤儿一样蜷缩在墙角,疯狂的用手抓着头发,与此同时无数的杂念充斥在他的大脑之中。
突然他感到一抹闪闪的光亮在若有若无的晃着他的脸,厉铁川抬起那张扭曲的脸狰狞的看着地上的那抹光亮。
上午的阳光穿透屋中的阳台给客厅带来了一片光明,在破烂家具、碎玻残片之间,一枚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庄严肃穆的国防服役章,正静静的躺在破屋烂瓦之中,章上素写的和平鸽衔着一抹橄榄枝与巍峨的万里长城供托着一面鲜红的八一军旗。
一股勃勃的向上希望像一道划破漆黑夜空般的流星瞬间照亮了厉铁川的内心,八一军旗好似魔术大师般吹响了号角连天的冲锋号与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革命先念交织着奋勇杀出,登时将厉铁川内心的绝望、焦虑、无力感全部击得粉碎。
“我刘剑锋的兵就没一个孬的!”
“到了特务连你们打碎的牙给我和着血水往肚里吞!”
“他叉的给我抬起头来!我金鹤权当你们一天连长,咱们连就上不拜天、下不拜地!如果有一天我战死沙场,他叉的你们就把我骨灰送回老家,跪在门口给我娘磕几个响头,告诉她儿子忠孝不能两全!”
“厉铁川你给我看着,好好看着这面连旗!上面的每一个弹孔就意味着几名甚至十几名先烈为国捐躯,他们长眠在茫茫的戈壁、杳无人烟的雪域高原、波涛滚滚的长江大河、枪林弹雨的朝鲜山下,一路走下来多少慷慨悲歌的好汉子倒在了这面连旗下,你他叉的不是自己活着!你背后多少先烈看着你,告诉我你还想离开我们连吗?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个逃兵吗?”
“…………”
往日的一幕幕飞快的流转在厉铁川的脑海中,一路走来良师益友们的谆谆教导、班排连长的殷切叮咛每每的涤荡着厉铁川的心灵。
抚摸着手中还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国防服役章,他的耳边好像回荡着先烈们的殷殷叮嘱,一股柔和的纯净力量平复着厉铁川纠结、绝望的心情,长辈的关怀化为一张无形的大手轻抚着这个迷茫后辈的额头,好像在告诉他要坚强,要勇敢的活下去。
“前辈们、兄长们,我会好好的活下去,我不会再迷茫、彷徨,胆怯绝不会出现在我们特务连的字典里!我会载着你们一起走下去,从今天开始我厉铁川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我将战斗到最后一刻,我发誓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厉铁川早已从碎玻残瓦里站起身来,看他高高扬起的头颅上,双眼迸发出犹如暗夜星辰般璀璨的光芒,紧握的双拳带起充满爆炸力量的手臂肌肉,将迷彩服的两袖紧紧的撑起,整个人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力。
将给了自己新生的国防服役章小心的贴身收好,厉铁川从餐厅拿起扫把慢慢的清理着遍地狼藉的客厅,他要将这份破败扫出自己的地盘,从现在开始绝望与无力根本不配与他同行。
崭新的厉铁川将用自己有力的铁拳狠狠的击碎这狗娘养的末日,秉承先人的意志一路昂着高高扬起的头颅活下去!他深信即将到来的末世仅仅是黎明前短暂的黑暗,被逼到绝路的人类将会迸发出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的无穷潜能,破釜沉舟般的打出疯狂的最后一击。
末世绝不是人类的结束!
天虽负我辈,但我辈定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