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花书阅，傅年玉的脸色也跟着一白。
而秦二小姐却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去拽住花书阅的袖子：“书阅，你要为我做主啊，那个小贱人，她竟然敢打我！”花书阅明显有些不自在，别开眼，不理会秦二小姐，也不看傅年玉。
顾云深本着看戏的姿态，闲闲站在一旁，手中折扇轻摇。
几人对峙了一阵，见场面似乎胶着不前，只好出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今日是傅姑娘与滑国使者比舞的日子，她的输赢，关系着我南阳的声威，和皇上的面子，还望秦二小姐大人大量，暂且不要计较。”
顾云深虽然是相府公子，却无官无职，秦二小姐并不将他放在眼里，美目一瞪，冷哼道：“不要计较？你说的倒好听，我堂堂尚书府二小姐，被这么个小贱人打了，还要忍气吞声，你让我以后拿什么脸面见人！”
“这么说，秦二小姐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顾云深折扇刷的一合，脸上虽依然带着笑，眸中冷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秦二小姐顿时底气不足：“总……总之，本小姐不能这样白白被人欺辱。”
“那二小姐想要如何？”
嫉愤的眼神，瞟向傅年玉：“让她给我道歉！”
顾云深眉头微蹙，紧接着便舒展开，转向傅年玉：“不知傅姑娘意向如何？”
傅年玉点点头：“好，我愿意向她道歉。”
这么轻易就妥协了？顾云深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失望。记忆中的她，一向倔强傲然，面对这般不合理的要求，她竟然面不改色地就答应了，难道是因为……目光不由得转向花书阅。
花书阅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眉间拢着一抹沉痛和忧伤，同时夹杂这一地愠怒。
不知，他在为谁忧伤，为谁恼怒。
傅年玉突然觉得特别难受，胃部翻江倒海，几欲将早晨匆匆吃的点心全部吐出来。
走到花书阅面前，她一指秦二小姐：“要我道歉可以，不过，你要先向我道歉。”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了眼，顾云深略有些讶然，随即很快就笑开了。
这才是他记忆中的傅年玉，不畏强权，宁折不屈。
折扇又刷的打开，继续慢悠悠的摇。对于傅年玉，一直都有一种奇特的好奇感，却又说不出为什么。她虽身份低微，但平日的一言一行，豪迈大气，俨然透着一股子贵气，说她是装的吧，但那样发自内心的行为，又岂是可随便装的出来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刻意留心她，派人探查她的底细，如果她猜得不错，或许……
“啪！”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他的思绪。
眼前的景象，连一向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顾云深，也愣在当场。
傅年玉捂着红肿的脸，神色恍惚地盯着出手打自己的人。
“我已经代你教训她了，这下该满意了吧。”花书阅将秦二小姐护在身后，话虽然是对秦二小姐说的，目光紧盯对面的傅年玉。
秦二小姐在花书阅身后，缓缓扬起嘴角，朝震呆了的傅年玉，以口型无声说：“小贱人，活该。”
没有恼羞成怒，虽然看到了对方的口型，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但她说的对，自己确实是活该。
平静地转身，对一路跟随自己进宫的小太监道：“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小太监也有些懵，听到傅年玉的声音，才回过神：“哦，哦，对对，是该赶紧了，皇上见不到人，一定很着急。”说完，忙侧了侧身子，让出条路来。
傅年玉就像没事人似的，跟在小太监身边，挺直腰板，一步步稳当地超前走着，仿佛之前发生的事，与她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顾云深眼神轻闪了一下，侧首看向花书阅：“小花，你到底在做什么？”
花书阅不语，只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小花。”顾云深沉声再唤。
“没什么？你刚才也看见了，那个女人，太嚣张跋扈了，不狠狠教训一下，她根本不知天高地厚。”放下手，摆出惯常吊儿郎当的模样，揽了秦二小姐，便上了轿。
顾云深目光沉冷，望着二人离去后，才步上自己的轿子。
命轿夫追上傅年玉，邀她与自己同轿，却被拒绝，也未再劝，只亦步亦趋，坐轿子跟在她身边。
“实在不行，就别勉强了，择日再比。”
傅年玉转头，朝他礼貌一笑：“不用，就今天比，拖久了也没什么意思，况且，皇上的话可是一言九鼎，要是因为我改了日子，岂不是要让别国的人说闲话吗？”
“你……”看着她，欲言又止。
傅年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扬眉一笑：“怎么？你以为我很伤心？”
顾云深眉梢一挑，摆出一副“难道不是”的表情来。
抬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她面朝阳光，揉了揉自己红肿的脸：“之前是很伤心，任何人被打一耳光，都会不舒服吧？”
“那现在呢？”
“嗯……”她将手拿开，咧了咧嘴，“没啥感觉，就是脸疼。”
坐在轿子里的顾云深终于忍不住笑了，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瓶药，丢给傅年玉：“消肿的。”
傅年玉接过药瓶，诧异道：“你竟随身带着药，难道知道我会被打？”
顾云深耸耸肩：“我可没有这种未卜先知的本事，只是习惯而已。”再说，对于花书阅和傅年玉之间发生的事，他只以为是一般的小打小闹，没曾想，竟演变如此。
虽然对花书阅的行事感到不满，却隐隐有种欢喜，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哦。”对于他的解释，傅年玉算是接受了。
到了芙蓉台，楚容果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他虽知道傅年玉是个守时守信的人，却是还无端感到急躁，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时，一直搅扰不得安宁的心，这才平静下来。
傅年玉走上前，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礼：“见过皇上。”
楚容是个心思敏锐的人，虽然她脸上的浮肿已经消去，却仍是从她眼中看出了些异样来：“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傅年玉正欲摇头，目光却越过楚容，看到了不远处被风昊心捏着下巴狠狠蹂躏的莲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