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老宅子中的岑樊眼看天已经黑了下来也不见有人来,心中犯起嘀咕,依照王然的脚力应该早已经回来了,如今天暗未归,定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岑樊合起烛光下的书,觉得意乱情迷,本想天明的时候回府探个究竟,还是安心不下,半夜时分起床简单收拾了点行装,便沿着返府的路走了出去。
因为白日的大雨,一路磕磕绊绊竟是到了天泛亮的时候才到了府门前,敲开大门,侍从看是岑樊连忙让了进来。因为时间还大早,岑老爷岑夫人还在休息,王然却是为照顾二老忙坏了,一大早便开始打点府内大小事务,刚巧经过院子看见回来的岑樊,当下楞了一下,急忙赶到岑樊面前问道,
“少爷没见到倾儿么?”岑樊一听,便知是出什么事故了,急忙问,
“倾儿,倾儿怎么了?”
王然便把自己回来和府里的情形告诉了他,岑樊一方面担心父亲岑文本的身体,一方面又为倾儿着急。
岑樊虽然担心林倾儿,但更担心的确是自己父亲岑文本,想到刚才王然说自己因为父亲身体不好才唤了倾儿过去,不禁问,
“爹现在好些了吗?”
“好些了,大夫说多调养就没什么大碍,只是少爷没见到倾儿,现在也没回来,这大雨天大远路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王然的感慨更加深了岑樊的担心,毕竟这丫头是为自己走丢的,岑樊背着手思筹了会,叹了口气。
王然不愧为是岑文本的贴身侍从,把岑樊的担忧看在眼里,虽然心急林倾儿,但做事还有先后主次,不想府中两次弄出失踪人的事件,做事还是先从岑文本的角度考虑,于是对岑樊说,“少爷准备回来?”
“倒也不是,只是因为没有看到你,担心家中出了什么事,现在看没什么状况,免得父亲知道担心,我就取点东西回去吧”其实这正是王然的意思,如果岑文本知道府中又发生丢失人的事情,定会新伤旧疾一起,身体状况或许会恶化。
“少爷说的对,那我私下找点人去找倾儿姑娘,免的让岑老爷岑夫人知道了,更多了担心”岑樊点头。
虽然林倾儿是李绚送来的到府也中时间不长,但聪明善良,由于出身不好遇到慈善仁德的岑文本夫妇更是把二老当成亲人一般的侍奉,岑文本和岑夫人明显喜爱这孩子,只一个月的时间便成了府中能和岑樊说上两句话的人,虽然有些行事莽撞,但岑樊还是有点佩服这个这个丫头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识,如今听说她走丢了,心中不免一沉,安排王然好好办理此事。
虽然奔波了一个晚上比较疲惫,但岑樊为免于父母亲看到会多生事端,便也没有休息就回去了。
王然想在大宅子虽然有一身武功的岑樊也还是被几个泼皮欺负,还便提醒他多带两个仆人,岑樊倒是说人多反而碍事,上次只是自己完全没有防备,被几个粗野之人乘了上机而已。
王然也知道上次纯属意外,凭岑樊的功夫一个人对十个人也不成问题,既然岑樊这么说,就跟岑樊道别独自去忙活了。
由于比较疲惫便寻了长安城一处酒楼吃了点酒菜,但心中想着岑文本的身体和又走丢了林倾儿,以及已经确认死去的李子云,便觉内心堵着慌,不自觉地喝了几杯闷酒,而后要了一间酒楼的客房猛睡了一阵,清醒之时,退了客房赶回了的老宅子,还好一切相安无事。
因为一天没有看书,内心陡留不安,借着火光翻了几页。
然而心中的事却还是不能让他静心,取了随身的一把笛吹奏起来。
随着这啸声的清幽委婉,却是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岑樊惊异的放下手中竹笛,通过些内力辩出这声音虽然用劲却并没有几分力道,岑樊在门后问了声谁,门外是一声不紧不急的回答,
“里面的大人,我是借宿的”门外的声音粗野而恳切。
岑樊听这声音,倒很似荒野迷失之人恳求之意,并非有不轨所图,想自己定是被昨日的几个泼皮绕的多心了,不免一笑,面色平静的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跳着木桶菜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脸上有着热情而有怯懦的笑,口中连连道了几句公子好,便是站在门外也不进来。
岑樊看不过是个市井菜贩,看这荒野之色确实不易行路,便摆手让中年人走了进来。
中年人进到院内,向沉默不言的岑樊叙述自己是第一次进城卖菜,如何回去迷了路又如何辛苦幸好遇到一家宅院,未了,再三感谢岑樊的帮助。
岑樊倒不多言,找了一间空房子让中年人暂且歇息一晚,自己便回身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这中年男人独自倒弄了一会儿,却又来找岑樊,说自己一路上也没吃什么东西,能不能接着厨房做点吃的,。
岑樊抬头看他手中确实拿了一把乡下人地里的新鲜青菜,也没用心,也想这宅院本就空空也没什么可破坏的,便答应着他去了。
只却不一会儿,这中年人便端着满满的一晚汤菜来到了岑樊的面前,说是家乡的做法,其味鲜美无比,为了感谢岑樊,特意多做了些,也想他尝尝家乡的风味小吃。岑樊本不愿这菜贩多来打扰,但看中年人这么热情不好拒绝,又见菜色鲜嫩却是佳肴,便同意试尝两口。
放下手中的书,岑樊接过马阳手中的汤碗,小心的试尝了一下,然而一刹那便觉得眼前一黑,反映过来遭暗算,想使的力气一点也使不上来,就意识全无,忽的晕倒在桌面上。
这个已近四十的中年人就是马阳,自从上次在烟雨楼弄了人命跑掉之后躲在一个破落的荒院子里一直未敢出门。却是许久之后不见烟雨楼传出人命的消息也不见有官府巡查,便渐渐尝试抛头露面,甚至最后很大胆的又来到烟雨楼,目的是想确信那场人命之事是不是早已经被人们忘了或者从来没人关注。然而就是那次去烟雨楼却是见到了个性鲜明却不乏内敛的李绚,这又重新点燃了马阳为下半生谋安稳的筹谋。
那天,烟雨楼的姑娘没有人注意他,甚至在老鸨看到他的时候都没有任何一点的怀疑,马阳想或许那无意死在自己手里的倒霉的姑娘应是早已经被人忘了,于是放开心的关注起李绚。只见李绚对这台上弹曲的女子并不甚满意,合着身边一位公子叫嚷一会,李绚便也离去了,只是离去之前,忘记拿起自己丢在桌面上的扇子。因为始终注意着这李绚,马阳倒是把李绚丢扇子的这一幕瞧的很是清楚,李绚刚一抬前脚,他便后面跟上去把扇子踹进衣兜里。
马阳一路跟随竟是跟到了李府,发现是个王府,觉得真是来了运气,只就躲在一个转角处,在李绚要进门的时候,假装着一副疲惫的样子从转角处走来出来,李绚看来人似乎有话要说,便站住了。马阳从袖中掏出一把扇子,上面大大的印着一个李字,李绚收到此扇知是自己的,却看马阳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便知来人有所求。然而在马阳提出要在王府打杂当下手之时,李绚不尽暗笑马阳想凭一寸之功而踏入他王府,但又想到最近父亲李元则身边刚好缺一个脑袋活能办事的仆人。又想到自己妹妹之事,考虑到两家的关系虽然没有明着说出口,但也把怨气算在了岑樊身上,想暗地里教训教训他。
这件事很自然的落到献殷勤的马阳身上,通过李绚不多的指示,这马阳经过一段时日打听便追踪到了岑樊的行踪,选了今日假装作成一个迷了路的菜贩子让岑樊失去警觉又用准备好的药物迷晕了他。这方法并不是李绚告诉他的,而迷药却马阳自己混打市井多年积累下的经验,现在他要禀告李绚去,一来邀功,二来看李绚打算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