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是看不出季节的天空,那腔泉水沿着山路一路奔流下来。他们欣喜的接了那泉水品尝,他们尝到的是咸的滋味,像是人的眼泪一般。
山下的人们望着山顶上的晶莹的白色。有个年轻人爬了上去,他说山上依然是秋季,和他们的天空是一样的,只是那坟茔的周围生出了一腔泉水,流到山下来,那里的岩石上没有泉眼,没有裂缝,仿佛是那岩石哭泣的眼泪。
其实流泉水的那块岩石上突兀的立着一颗鲜红的果实一般的物体,那个物体里流动着汹涌的液体。脱落在地上的印记迅速的生长起来,生出一个人的模样,那颗鲜红的物体在里面急速的生长,生长成人的模样。
山下的老人知道的,山上的土地是一块纯洁的土地,那山上的天空有明显的季节,山下的土地没有分明的季节,他们的土地是低贱的血统。
他醒来的时候他被包裹在那印记生长起来的身体里,只露出他的一双眼睛。那个时候的荒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冬季已经离去,没有一点遗留的痕迹。只是那腔泉水,绵绵不断的流下山去。他跃上那块巨大的岩石,那棵坚韧的树仍然悬在那里。
他继续生活下去。
他曾经有一次试图走下山去,他很遗憾的发现他已经找不到路了。
山已颓废,尽管这座山是高贵的血统,山上的巨大的岩石已经萎缩,毫无生气,那些暗地里生长的植物已经爬上了那些巨大的岩石,那些植物的生命力竟然那么顽强,雪那么高贵的血统没有侵蚀它们,它们在雪统治这片区域的时候枯萎了,而现在又繁盛的生长起来了,它们丝毫没有沾染一点高贵的颜色,它们还是匍匐在岩石上,根扎在岩石的缝隙里,深深的陷进土壤吸取养料。也许他们一生只能那样的低贱了,就像它们的英雄,那尊印记生成的植物,他成功的打败了雪那么高贵的血统家族,它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伏在他的身上的印记,尽管它可以在他身上脱落下来,生成植物的模样,甚至成长成兽的模样,就是它,在那块巨大的岩石上留下深深印痕,雪侵蚀不了它,它是顽强的,它的已经成为雪的臣民的植物苏醒过来,野蛮的血液重新贯通他们的身体,它们继续统治这片土壤,它们攀上岩石,它们的根深深的扎进岩石的身体里,那些高贵的岩石已经不堪重负,他们的身体上已经裂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缝,那些植物要把这里变为一片虚土,那样的天空里照射不进一丝阳光,那样的天空充满绝望,那样的土壤已经老去,任何生灵也踏不进来的土地,那才是他们的王国,那个时候,它们的藤可以肆意的蔓延整片土壤,它们可以高扬嚣张的须,不用担心嚣张的风,那里是一片连风也不能光临的土地。那里是它们的王国,一群低贱的血统的生灵。它们害怕阳光,阳光会将它们灼烧,它们体内流动的是阴暗的血,那些血液,没有温度,一群冰冷的生灵。
山已颓废,他没有注意到,那印记一上这山的时候就开始计划了,它那个时候安静的伏在他的背上,它在安静的打量山上的植物,那些阴暗的植物在白天不敢露出头来,他们躲在岩石的缝隙里,它清晰的看到了它们,它看到这是一片岩石统治下的一片土壤,那些岩石高大坚实,它们陈列在这片荒凉却纯洁的土壤上,像是高贵的武士,而那些萎缩的植物,躲在角落里吸食土壤土壤里的残羹冷至苟且偷生。
他已颓废,他的整个身体似乎只剩下一张皮囊。漫无天日的埋伏,他已经沉湎于埋伏,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疯子,他们叫我疯子,山下的人们,这些木头一样的动物。他们不知道这场埋伏是盛大的。
他们甚至爬上山来,告诉我,孩子,我们的土地老了,这片土地就要灭亡了,土地上的一切生灵就要被毁灭,这里的天空将要被蒙蔽,甚至看不到阳光。离开吧!
他没有想到山下的人们会爬上山来,这座荒山上,那些巨大的岩石被深深的覆盖住,只剩下那些繁盛的植物,疯狂的生长。他还在守望着小诺的坟茔,那些植物覆盖住了坟茔,他已经找不到那条小路,也找不到小诺的坟茔,整座山已经是那植物统治的区域。他还潜伏在山洞里,漫无天日的埋伏。
他带着我的小诺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这方土地,找到了一座荒山,他们没有想过隐居的日子。他们只是对那个世界失望而已,但没有绝望。他以为他们的生活就这个样子继续下去了,可是有一天他的小诺走了,跌进了山谷,长眠在山下。他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以后逃到了深山里延续我的生命。不过我坚信他的小诺会回来的。她和他玩的是一场游戏。
夜晚那么寒冷,他躲在洞口守望着小诺的坟。遥遥的看见了一团白色沿着小路走来。
小诺。
他沉默的看这个女孩,我惊奇的发现我重新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她不是我的小诺。我的小诺是那样高贵的血统。
我是生长在这村庄,我生下来就是在这里,我的爷爷葬在这里,我的父亲葬在这里,我害怕我也要葬在这里,我的生命会枯萎的。生命是一株植物,它丰满了会开出五颜六色的小花儿。这片土地快要灭亡了。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片荒土地,那里有高高的围墙,那里本来圈着很多人,有一夜墙忽然倒塌了。然后就没有到过那里。谁也不知道那里现在已经荒芜了,任何生灵都踏不进去,连阳光也照射不进去。那是一块土地老了。
那块土地没有老。只是那块土地和天空充塞满了忧伤。他当然知道的,墙没有老,只是墙绝望了。
我们的土地也会变成那个样子的么,我们的天空也会充塞满绝望和悲伤的么?我们那里的老人说,山上的冬天降临了,山上的人们将会变成雪的高贵血统。而他一旦心里还有热情,他酒杯摆脱不了低贱的血统,冬天就会逝去,冬天就不会在来临。那片土地,也会没有季节的区别,那片土地就那样慢慢老去了。
他知道的,不会的,十年后也许会。他没有告诉她。他们是要离开的,始终是要离开的。老人说这里的土地老了,城堡老了。老了的土壤不会充塞满忧伤和绝望的。尽管老了的墙会流泪。
姑娘下山了。
山上空旷的剩下他一个人,他能听见的,时间杀戮他的身体的声音。
不记得这是第几年。
他感觉他的脸庞生满了胡须,身上的印记安静的像个孩子。
那个夜里,他伏在洞口,遥遥的望那条小路。忽然,他听到遥遥的传来的歌声。那歌声那么悠扬。他艰难的爬起身来。他的身体长时间的伏在地上,他的身体开始迅速的萎缩。他的手脚没有一点力气。他站起身来,沿着那歌声走过去。他艰难的爬上那块最大的岩石,他便瞥见了那个姑娘。
他站起身来,站在那块最大的岩石上。这里已经是这座荒山的最高点。夜晚的风不凉。那个姑娘背对着他,唱着忧伤的歌。
他细细的听着她唱的歌。眼泪悄悄流下来。那是他和小诺唱的歌。
她转过身来,怜惜看她面前这个为爱痴狂的男人。他的身体已经萎缩的像一片树叶。他曾经强壮的身体已经死了,那个曾经能把一块岩石打出一个洞来的拳头已经砸不开一块松软的土壤。
她说,我在山下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歌声了。我记得以前每个夜晚,你都会唱这首忧伤的歌。这首歌,断人心肠。你在这山上埋伏着,是等待你的小诺么?
是啊,他已经多久没有唱歌了,他的喉咙里的伤疤还没有愈合。他已经唱不出任何忧伤的歌曲了。他记得那一夜,风沿着他的喉咙刺下去,刺伤了他的身体。从此,山下的人们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歌声。那些害怕忧伤的人们可以打开窗户,让夜晚新鲜的空气涌进房子了。
是啊,我在等待我的小诺,我匍匐在山林间等待我的小诺。我的小诺葬在这里,所以我眷恋这个世界。小诺是被一只红尾巴的狐狸带走的,小诺也许厌倦了这个世界。小诺会回来了。
她不回来,你会一直在这里等下去么?
会的,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年轻的姑娘的眸子黯淡下去,她跃下那块巨大的岩石。
他遥遥的看着她跃下那块巨大的岩石,身体轻盈,甚至和小诺一般的轻盈,他盯着那块岩石看,仿佛要看出点什么来。她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一语不发的他,他依然看着那块岩石。她说,你看见什么。他说,她回来了。
他回到他的洞口去,伏在那里,眼睛依然望着那条路。他的眼睛和那块岩石之间仿佛牵了一根线,他的目光只能被牵引到那里去。
他没有想到的,他有了一个同伴。叫猫眯小诺。
他在一个冬天的夜晚捡回了小诺。夜晚,很冷,他匍匐在洞口,一只兽呼啸而过。他遥遥的看见了她,她匍匐在岩石的角落里。身上是洁白的毛发。她在角落里缩倦着,一双可能曾经闪闪亮的眼睛很黯淡。我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恐惧的颜色,幽幽的。她的眼睛盯着他。仿佛随时给他致命的一击。他靠近她,她颤抖着向后退,始终隔着他的一段的距离。他想狠狠的把她抓在他的手里,可是他不能。她的眼睛里满是忧伤,还有深深的绝望。她退到了墙角,已经无路可逃了,他伸过手去。他的身体尽管萎缩,但是他的眸子还是温暖的。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向前蹭了两步,跌进他的手掌里,他的手掌浩大温暖。她躺在里面,像躺进她的穴巢,安静的睡去了,在睡梦里失望的叹口气。也许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是幸福的。他知道她已经没有了力气防御和反抗,因为贫穷寒冷和饥饿。他把她抱回去。
他记起了在围墙里的日子,那些暴徒。暴徒的眼睛里一瞬即逝的光。他明白了他们的盛大,他们在围墙里的埋伏的盛大。他们匍匐在围墙的角落里。时时刻刻等待那个时机的到来。他们的曾经闪光的眸子,被那漫无天日的寂寞折磨的没有一点光线。他们依然匍匐在那里,他们的期待还在。
他用树木制作了一个可以遮蔽风雪的门。挡在洞口。他的生活添加一个猫眯小诺,他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生活开始恢复了色彩。
猫眯小诺在明媚的阳光里走来走去。他喜欢看她的眼眸,天真无邪。这个冬天有点冷。没有多少雪,地上是冻开的裂缝,像是大地的伤疤。他每天蹲坐在洞口,很少活动,保持体温。
阴暗的洞口里是很潮湿的味道,有老鼠在墙角唱歌。阳光不能透进来。一米阳光也透不进来。小诺缩在杂草间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小诺在床上上很快睡着了。她的眼睛迷上。没有光亮。像个罂儿,沉睡着。
小诺很勤快的,晚上在洞里走来走去,眼睛闪着光,小鼻子红红的,早晨凑到他的床前叫我起床。声音细细的。他起床带她看我们的树。他的生活没有预兆的过去了。小诺的脸上没有衰老的痕迹,眸子里的常有的忧伤被生活洗刷的没有了痕迹,他的眼睛开始闪亮起来,他抱着他的小诺看的一脸的欣喜。这是他们的生活么。小诺躲在角落里,他抱她出来,小诺,世界是美好的,尽管他时常在明媚的阳光下微笑,在黑色的空气里忧伤。
也许是同病相怜吧,他和猫眯小诺生活的很好。他带她回到他的房子,阳光能射进来的房子。他给她丰盛的食物,温暖的巢穴。他不知道她是在那里来得。
记得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她遥遥的看见了他微弱的叫一声,像召唤她的亲人。像一个迷失了路的小孩忽然遥遥的看见了家人寻找他的踪影。
小诺的眼睛里寻常的忧伤。他不知道她的来历,也不想知道。他只是知道,他们都需要一个温暖的巢穴。
他的猫眯小诺很快和他熟悉起来。她会在睡眠的时候悄悄的爬到他身边,躺在他的臂弯里,然后熟睡的像个婴儿。她会和我抢食物吃。他只是害怕她沉默的时候,像是被忧伤淹没了一般。
他当然知道的,她是四脚的小动物,他是站立着行走的人。小诺从来没有反抗过,他叫小诺的时候,她就会慢慢踱过来,脸上是庸懒的神色。
他还是常常在黑夜里惊醒,黑色的空气里看不到我的手指,摸着脸上溢出的汗。无尽的寂寞接踵而来。
一个夜里,他醒来,没有发现他的猫眯小诺。门开着一条缝隙。他打开门去。外面的风很紧。如同那个黑夜一样的嚣张的风。他四处搜寻他的猫眯小诺。
他在那块巨大的岩石上寻找到了他的小诺。
她站在那块巨大的岩石上,向下望着,山下是浩大的海。他已经看不到那种色彩。
他抱他的猫眯小诺回山洞去。他已经不能失去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小诺焦躁起来,她在黑色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简短的叫他的名字。
门被他紧紧遮起来,那是一些耀眼的颜色。他会灼烧你的眼睛。小诺
小诺的眼睛里是失望的颜色。她走到门口,开始撞门。他看见了她的眼睛里的绝望。她的头开了口子,暗红的血汩汩的流出来,粘稠的。凝固在地上,门槛上。
他抱着他的小诺。她的眼睛在黑夜里渐渐黯淡下去。没有了光亮。淌在地上的血鲜红的样子,像极了他在山上看的暮蔼。
小诺,外面是危险的。外面有野蛮的兽没有红艳艳的狐狸在跳舞,它会吸引你一直走下去,走到这座山的最高处,然后已绝望的姿态,跳,跳下来!他们长着纤长的手指,会捉住你。你不知道么?我们是安全的。不要看那阳光,阳光会灼烧你的眼睛。晚上的山是罪恶的!
小诺的眼睛里带着哀怨,她在我的臂弯你挣扎着。仰着天长啸一声,那么哀怨。然后一步步走回房间。像个绅士。
他知道的,他们好寂寞的。寂寞的无法言语。寂寞经常让我失声。
他的小诺开始安静起来,头上很明显的伤疤,他看见就会打个寒颤,而且心痛。
他想在这个世界里等待他的小诺回来,那只不过是一场游戏,小诺会在一个黑夜跳出来,穿着洁白的衣服跳出来,或者在白天里,在草丛间走出来。她会安静的对我笑,他不会责骂她的,她一直是很安静的,她喜欢上了红色,曾经灼烧过他的眼睛的一种颜色。她穿上了红色的盛装,她开始喜欢这个世界了。他的小诺会回来的。他要在这里等待她的回来。
他遇到了疯子。
他伏在那洞口,守望着那条小路,猫眯小诺在洞里酣睡着。
他忽然听到背后的丛林中发出的响声。我回头便看见了疯子。
疯子在那那棵高大的树上跃下来,他的身体竟然那么轻盈。疯子的衣衫和他的一样的残破。头发一样的凌乱。
他遥遥的指着他的房子问,是谁强占了我的房子。
你这个疯子,那是我和我的小诺的房子。
他细细打量他,发现他和他一样的服饰和发型,然后笑了起来。他们成了兄弟。疯子激动的一晚上只是唱歌。
他睡不着了,便陪他一起登上山的最高点一起唱歌。
疯子唱歌的声音很好笑,一半像是哭,一半像是笑。
他说疯子你笑那还是哭那。
疯子眼睛忽然闪起光来,疯子说你是我唯一的兄弟。我一直生活在这山上,你和你的小诺强占了我的房子。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兄弟。我一直隐居在一个山洞里,守望你们的生活。我以为你们可能寻找到幸福的,可是我失望了,你的小诺跌下山谷,死在膜拜的路上。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幸福了。
他是惊异的听完疯子的话,疯疯颠颠的哥们。他也一直潜伏在这里。
兄弟,你脱下上衣。
他听话的脱下来。
你的背上有奇怪的印记。黑色的,密密麻麻的爬满身体的。像是树枝般,像是一尊绿色的植物繁殖在你的身体上,匍匐在你的身体上,那是一场埋伏呵,有一天它们会繁殖开来,会开出繁盛的小花。可是他是罪恶的。是他带走了你的小诺。他是夜色的痕迹。夜是罪恶的。
是那印记带走了我的小诺!?它只是一尊植物,怎么能带走我的小诺。
疯子笑笑说,也许那印记摇身一变变成一只红色的兽,他带你的小诺到了那片虚土。它为的是把你带到那片虚土的,那里是他的荣耀,它只适合生长在那样绝望阴暗的土地里的。
疯子说完唱着歌走下山去,不见了踪影。他回到他们的山洞里,没有一点疯子来过的痕迹。疯子出现的时间很短,也许就是一夜。
他当然知道他的背上的阴极是怎么一个阴暗的角色。它窥视着一片丰盛的土壤。他抚摸那印记,它一直在熟睡,像个婴儿一般,它怎么会带走他的小诺呢。
他站在那块巨大的岩石上,遥遥的观望这座山。这座荒山遥遥的连着一座山脉。那片山脉上繁盛的样子。也许,那就是深山了。我所在的山上已经没有什么食物了,山下的小溪已经干枯。山上已经是那些植物的天下。
有一天,他带者他的猫眯小诺走进深山的时候,小诺乖乖的睡在他的怀抱里。他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他的全部世界。
他走出山洞,瞬间,那些匍匐在地上的植物缠绕了他的脚趾。他感觉脚下的土壤那么软,那是那些曾经坚实的岩石化成的土壤。他动弹不得,那些藤那么坚韧,他很庆幸他带了尖锐的镰刀,他用尖锐的镰刀斩断那些枝条,那些植物纷纷逃离,剩下几根残留的枝条横陈他的脚下。断了的藤流出黏稠的液体,侵蚀了一大片的土壤。裸露出来的土壤重见天日,那片土壤迫不及待的生长起来,生成岩石的模样。那些断了藤的植物遥遥的窥视着,仿佛等待他松懈的时候,给他致命的一击。他向前走,用镰刀斩断那些伺机爬上他的脊梁的植物的藤,很块的,那些植物纷纷躲闪,闪出一条路来。他沿着那条路向前走。
他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他只能沿着那条空出来的路走,那条路好像没有了尽头。他知道的,这座荒山连着一条山脉。那山脉有茂盛的森林。那片森林是高贵的血统。
他沿着一条小路走下去,渐渐能看见那些繁盛的植物了,那座深山里的植物那么繁盛。甚至遮住了路。他拨开那些枝条继续向前走。忽然,他发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遮住前进的路。他走到那块岩石面前,他低头看脚下的路。那条小路,那么狭窄。他回头看看他来得路,那条路已经消失,贪婪的植物重新覆盖了那条小路,那些土壤还没有来得极生成岩石的模样,边被埋在了绿色的海洋里。小路旁边是深深的悬崖。黑洞洞的像是洞口,仿佛能把他吞噬下去。他停住脚步,正准备翻越过去。瞬间,他感觉他的身体轻了起来。他的身体继续向前走,他的腿仿佛一下强壮起来,他的身体就要碰到那块坚硬的巨石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知道他的身体一直向前走。他低头看看怀里的猫眯小诺,猫眯小诺似乎没有意识到危险,她在他的怀里那么安静。他的身体已经碰到那块巨石了,他等待听到沉闷的撞击声。他在等待他的身体里的黏稠的液体流出来。他闭上了眼睛。他感觉他的身体仿佛穿越一道黏稠的通道。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穿越那块巨大的岩石,他的身体就在里面。他的眼睛能看到岩石里面的的结构。岩石像是一个巨大的橙子,它的身体是松软的。他在岩石的身体里,没有感觉到一丝压迫感。他顺利的穿越了那块岩石。他的身体走出那块的岩石的瞬间,他听见咚的一声,像是多汁的植物的脉络里血液流动的涌动的声音。他回头看看那块巨大的岩石,供他通行的那道缝隙已经合上。没有一点他过来的痕迹。
他感觉,他的手臂强壮起来,他的拳头开始有力,他疲倦的眼睛开始闪闪发亮。他开始观察他到达的这个世界。
这是一片浩大的山林,茂盛的枝条遮住了天,只透进那么一线的天空。他和小诺经过的地方,森林的兽纷纷逃避,瞬间,那些鸣叫的小鸟,攀缘在树上摘野果的兽,不见了踪影。
他们攀缘在树上,栖息在树枝上,遥遥的看着他。
很快的,他在深山里找到一个可以栖息的山洞。
夜晚,他和他的小诺熟睡着。他忽然在睡梦中醒来,他看见他的另一个身体脱离他而去。他抱着他的小诺。他清晰的饿看见他的小诺,睡的那么安详。他想叫醒的小诺,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躺在地上,看他的另一个身体抱着他的小诺离他而去。
他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在睡梦中醒来了。他时常在稀薄的梦中醒来,然后就会看到自己的另一个身体离他而去。那个时候的他也许是在梦里,长时间的伏在地上的埋伏,使他已经分辨不出现实与梦境的分别。他在这么浩大的深山里。他在想白天遇到的巨大的岩石,他想起了那种在岩石里穿行的奇妙的感觉。他感觉到了累。他想站起身来,可他失败了。他感觉他的身体没有一点力气。他抚摸他的腿脚,依然是那么强壮。他只能伏在洞口,遥遥的看他的另一个身体。也许现在的他就是在做一个梦吧。
他放下他的小诺。脱掉上衣,露出背上黑色的印记。
他清晰的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