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谷一直是妖兽聚集的老巢,向西可入西泽,西北则通莽荒,是东亘山脉与外界相连的重要枢纽之一。谷内万萼春生,百色妖露,道路错综复杂,瘴气迷漫,若有人误入其中,要么葬身兽腹,要么死于瘴气,是十分凶险之地。
往日,衡清门兴盛之时,有护山大阵所形成的屏障阻隔来犯的妖兽,岩萝坡虽向外延伸数百里之外,仍有强大的威压存在,迫使那些妖兽不敢出谷放肆。但如今衡清门声势渐衰,屏障护卫力量减弱,时常有高阶妖兽跑出来祸乱人世,所以沈浮长老在岩萝坡布下了八极阵法,并入谷百里设置了九宫玄离阵法,以整治日益猖獗的妖兽。两个阵法首尾相连,还不时派筑基弟子进入谷内护卫屏障。
这一天,夕然他们在御风台的传送阵上等着做师门任务,可转眼间竟被传进了无忧谷。在谷底,他们遭到两只四阶裂牙虎冲的攻击,差点丢了性命。四人拼得精疲力竭,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幸好闽至清与彭鹄已经筑基,经过几个回合的鏖战,终将这两只妖兽击杀,但众人皆受了伤,正围坐在一处疗伤。
“难道是传送阵出了错?”乔可茹惶恐地失声道。
闵至清神情凝重,他本是个沉稳的人,可眼前的局势却是让他心中焦灼。他盘腿坐在地上,屏息运气疗伤,只道:“大家再坚持一下,长老们一旦发现阵法连接错误,会来救我们的。”
“我们现在应该处于九宫玄离阵法的一个宫格之内。”夕然开口道。方才她受的伤不重,主要是为他们在周围把风,顺便观察了下环境。她记得曾经在萧疏境翻阅过阵法典籍,说九宫类阵法皆是按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有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的形式推演的,这些妖兽不会破阵,因此这个阵法应该不会设置得太复杂,只要顺着走,应该能找到出路。夕然便对他们道:“我们可以试一试,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的好,万一再扑出来个五阶妖兽,大家可能真的没命了。”
闵至清点点头。的确,在原地多停留一刻就多一份危险。他拉起彭鹄和乔可茹二人,给每人发了粒黄岐丹服下,以缓解这谷内的瘴气之毒。
他们一路跟着夕然跳进不同的阵格,可也不知怎么的,每次眼看着就要走出阵法了,而阵型却突然发生了变化,连原先所在的阵位都置换了,好似一个有灵性的转盘一般,有股无形的力量总是在跟他们作对。
夕然紧皱着眉头。明明是只要按照二四有肩,六八为足的解法就可以出阵的啊,怎么会行不通呢?并且这阵法不停地换位实在有些蹊跷。
“也许这是沈浮长老刻意布下的移形换位的阵法。”闵至清道。
“不对,是有人变阵。”夕然忽地冒出一个想法,脱口道:“我怀疑有人故意操纵阵法,想致我们于死地。”
众人一惊,直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向来都与人无怨,是谁要害他们?再说,这人竟然还动用这么大的阵势来杀死他们。但从刚才走过的感受来看,夕然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侯,突见迷蒙的瘴气中,有两只巨大的镰刀般的前肢朝他们飞速地横扫过来,他们当即跃开闪避。定睛一看,竟然扑来了只五阶妖兽,畀沙蝰。
这畀沙蝰是强攻型妖兽,移动速度极快。上次与五阶奔雷兽作战,八个人都难以制服,其中还有两个筑基中期修士,夕然他们虽已有两位筑基修士,但双方力量悬殊太大。
只见那畀沙蝰收缩后肢猛地一拱,箭一般地冲向了乔可茹,彭鹄赶紧祭起他筑基后师父赐予的法宝金甲盾,挡在她的面前防御,但还是被它撞出数丈开外,吐出一大口鲜血。
乔可茹紧咬着嘴唇,面无血色,急忙跑过去查看彭鹄的伤情。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看来伤得不清。她心中一阵恶寒,这回恐怕要葬身兽腹了。
说时迟那时快,夕然祭起了华胥环,瞬间一个密闭的幻境就被召唤了出来,将畀沙蝰困在其中,她迅速在四围的地上拍好阵石,一个简易的困兽幻阵瞬间布置完成。“你们躲到阵外去!”夕然大喊。
闵至清应声,身形急掠,来到乔、彭二人身边,拉着他们退到一边。
夕然不敢怠慢,默念着地缚之术口诀,将畀沙蝰团团缠住。
闵至清也念起牵绊之术口诀,结实的藤蔓迅速从地底长出,将困阵再次加固。他祭起法宝,向畀沙蝰发起攻击。乔可茹紧随其后。
畀沙蝰一时被困在其中,动惮不得。夕然知道,这也维持不了多久,可能几息的时间就会被它挣脱,那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她立刻掏出一把离炎符与爆裂符往妖兽身上砸。又祭出玲珑塔左右夹击。她知道,这五阶畀沙蝰攻击力极强,但身躯没有硬甲,只有松软的表皮,防御力却是比较差,只要在它身上打出破处就好。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她有办法对付了。
夕然掏出盈盈紫光的琦蓝剑,做好了狙杀的准备。霎时,一道紫光冲进阵中,对准畀沙蝰柔软的腹部就是一击,终于,妖兽身上裂开个狭长的口子,露出血肉。她火速退回阵外,以防被暴怒的妖兽所伤。随后掏出了装有五毒丹的瓶子,掌中一施力,将里面的丹药尽数震为粉末,她默念趋物之术,那些漆黑的粉末纷纷飘向了妖兽,撒在了它的伤口之上。
那妖兽开始迅速腐烂,从一处烂遍了全身,腐蚀的兹兹声不绝于耳,十分可怖。不多时,全身便现出了黑斑,暴毙当场。
众人这才转危为安。夕然对那五毒丹的毒性瞠目结舌。
忽然,一个泛着蓝光的传送阵圈出现在眼前。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走了出来,那人正是那古秋枫。
众人皆是大喜过望,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
夕然总算是松了口气,收起她的华胥幻境。
乔可茹期盼地道:“古师叔,你来得真及时,快带我们出去吧。”
古秋枫没有回答,脸色阴沉不定,视线停留在夕然身边漂浮的华胥环上。
闵至清走上前来,问:“古师兄,你怎么了?”可他还没说完,忽见一把金刃破空而出,洞穿了他的前胸,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闵至清一头栽到在地上。
余下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古秋枫!你击杀同门,难道就不怕长老们问罪吗!”乔可茹面无人色地怒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