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内各门弟子交易的地方有大有小,有钱的可以租用楼阁店门,没钱的就只能当街摆摊。
夕然跟着他们来到了专门收购兽角内丹的店铺门前,那店铺刚好就在衡清门与朝桓宗弟子交易坊市的交界出,许是闵至青他们每次做完任务都在此店卖东西,老板见了也格外殷情,忙迎进内堂开始逐个验货。其实即便是衡清门这样大门派的入室弟子,每月的灵石收入也是不多的,何况筑基以后需求会更大,而且挣个钱不容易,所以跟这老板讨价还价一番也是必要的。
眼看着乔可茹他们与那贪财老板要价要得面红耳赤,但夕然却并不关心,她的灵石来源另有门路,也就不在乎这点钱财,便托词说时候不早了,想去买个丹炉,怕外面收摊,从而抽身走了。
她来到一个摊位前,想随便买个丹炉就去见雇主,这样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夕然顺手拿起了个丹炉,也不管好坏,便问那弟子:“要多少灵石?”
许久没人回应。
夕然心下纳闷,这卖东西的哪个不是见了顾客急急忙忙地笑脸相迎,这人倒好,半天连个招呼都没有,何况这小摊位的收入微薄,卖出个东西不容易,且夕然只是想随便买个就走,这难道还有给钱不想挣的吗?她不由望向那名守摊的男子,只见他正一脸的痴呆样,双眼无神地望着分割两派交界的另一头。
对面是朝桓宗的范围,他们穿着降红色的门派服饰,其上标识是火焰图纹,象征着峰顶烈日之辉,刚好与界线这边的衡清门一派道家风骨的青蓝色弟子服形成鲜明对比。
这人的好奇心总是很重,夕然也不例外,她随着那男子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他眼神所落之处竟是对面的一位摊主,那是个女的。女弟子此刻也是脸颊泛出红晕,似染了一抹绯红的霞,她目光流连在这男子身上,顿了顿,又害怕被身边的同门师兄妹发现,只得收回了心意,低着头,朱唇微翘,含羞带臊。
夕然心下一个机灵,那头是一束山花红艳艳,这边是春来江水绿如蓝,想不到这两人天天在此地摆地摊,摆出感情来啦!可惜中间隔着一条划分两派势力的玉脉,不让往来,就只能像牛郎织女一样,那个盈盈一水间,相望两无语。
这衡清门的男子倒是不罢休,从储物袋里掏出个装水的竹筒。这摆摊站了一整天了,即便是修士也会口渴的,亏他想得周到,早已准备好了。他扬起眉毛给那朝桓宗的女弟子递了个眼色,便欲投掷过去,对面的女弟子羞笑了一下,如铃花娇放,更生出几分不期然的俏丽,看得这边情郎是两眼怔怔发直,神魂颠倒,手一抖,用力过猛,竟是扔错了地方。
“哎呦,这是谁啊?找死啊!把水壶往这扔!”对面朝桓宗的弟子突地有人跳起来,怒吼一声,他原本卖东西卖得好好的,一个异物从天而降,砸了他的头不说,而且里面的水还洒了出来,弄湿了他一摊的法宝符篆。
他气愤地环视四周,居然没人吱声,可那水壶分明是从衡清门的摊位方向而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祭起法宝,纵身就跃到了隔离玉脉上,抓着水壶大骂起来:“你们衡清门真是龌龊,就知道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话说得衡清门一干弟子不高兴了,有几个已经跳了出来,还口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衡清门的人扔的?不要像只疯狗一样的乱咬人!”
这么一闹弄得其他朝桓宗的弟子也围了上来。师弟受了侮辱,自是个个嗔怒,要找衡清门的人讨个公道。
衡清门摆摊的弟子见他们人多势众,也从各处围了过来。
场面一时爆棚,两边都开始了据理力争。这年头,暗地里门派之争不断,两派热血弟子本就互看对方不顺眼,这话说得就越来越难听了,后来也不知怎么搞的,把各门的八辈祖宗都牵扯了进去,最后双方均是气不过,要好好教训一顿才肯罢休。
可偏偏那肇事的两人皆是低着头,面露愧疚,看着两边弟子都是气势汹汹的,又哪里敢承认,于是造成了事态的逐步恶化。本来双方还是唇枪舌战,最后两门的弟子们纷纷抽兵拔刃,祭起法宝,掏出符篆,一场争斗转眼间一触即发。
夕然站在人群中,周围的弟子们已开始摩拳擦掌。只听一个弟子悄声道:“师兄,我想揍他们!”
有人镇定地道:“忍住,他们不动,我们不动,不能理亏。”
夕然一瞥眼,发现宁湛与一帮师弟们也在行列当中,个个眼中露出好战之色。
她不由叹了口气。虽身在其中,但她是个暗窥,门派的声望根本就不不关她的事,要她为衡清门的利益而战,恐怕还没有这个觉悟。她正欲抽身离开,却见闵至青他们也闻声从店铺里赶了过来,看见夕然,就上前询问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夕然只得跟他们粗略地说了一遍,乔可茹听了觉得是那边朝桓宗的弟子太过分,彭鹄也有同感,只有闵至青不言不语,远远望着对面朝桓宗的弟子们不知道在想什么。夕然看了眼闵至青,觉得他是这戊辰院里年龄最长的,应该比乔、彭二人要理智得多。便问道:“闵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谁知闵至青转过头来,将一把符篆丹药塞到了夕然手里,只道:“夕师妹,你刚受了伤,这件事关乎本门的声誉,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要多加小心。”
夕然沮丧地啊了声,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一张纸符飞上空中,在这风口浪尖上爆裂开来,两门弟子的怒火再也难以抑制,一腔热血澎湃溢出,纷纷冲出界限,噼里啪啦地就打了起来!
闵至青与乔可茹他们也是纷纷参战,绝不含糊。
夕然不由暗骂,也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的抽张纸符还抽走了火,这不等于是火上浇油吗。她忙躲到一边,不想卖这份力气,何况她本就受了伤,于是只在一旁收拾收拾被人打飞过来的朝桓宗弟子。可就在这时,夕然察觉到身后有法宝向她直射打来,她侧身躲过,猛地一回头,只见一名朝桓宗的弟子在向她挑衅。
“你打我干嘛!”她大叫道。卷入了这场无缘无故的争斗已让她很窝火,没想这朝桓宗的弟子还祭起法宝迂回过来偷袭她,气得她顿时怒火中烧,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一手祭起琦蓝剑、玲珑塔,一手将闵至青给的符篆一个劲地往敌方身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