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看到小红又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再也忍耐不住,开口问道:“小红,你到底在干嘛呀?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小红连忙用手去捂住了她的嘴,道:“轻点儿,小翠姐姐,要是把夫人吵醒了,那可就麻烦了。”其实,小翠一直是压低着嗓门儿说话,与刚才并没有两样,只是小红心虚,所以听在耳中就觉得这声音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能听见。
小翠被她捂得透不过气,懊恼的把她的手拽开,道:“你做什么?想闷死我呀!”
小红无言以答,陪着笑道:“姐姐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我……我……”她想马上进屋去,可是一时又找不到借口,只是‘我’、‘我’的说不下去。
小翠斜睨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嘴笨舌了?”
小红脑中灵光一闪,道:“我刚才觉得肚子痛,便急急忙的跑去茅房,所以才没答姐姐的话,姐姐不要怪罪,后来我想起屋子里的火快要灭了,所以解完了手,赶紧回来了。”
小翠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道:“真的?”
小红道:“当然是真的,不然姐姐以为我在干嘛?”
小翠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鬼主意最多,谁知道你在玩什么呀,既然如此,我去把炭火拨旺了。”她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小红连忙把她按住说道:“姐姐你坐,让我去好了,你大中午的也累了,多歇息一会儿。”她怕小翠还要谦让,不等再说,一脚跨进了房门。
竹夫人依旧面朝里睡着,小红小心翼翼得把玉簪放了回去,踮脚出了房门,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就好像逆了水的人终于得救一般。
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竹夫人幽幽醒转,几个丫头都上前来听差,小红也在其中,她偷眼看着竹夫人把翡翠簪子别在了乌黑的发髻上,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这才彻底地把心放下。
竹夫人貌似不经意地向小红看了一眼,对几个婢女说道:“今天老爷照例要在斋堂静修,仙师那里没个人请安,你们多准备些蔬果糕点,我们即刻就去。”
众婢女听了吩咐,各自下去准备,又过了一刻多钟,竹夫人带着一帮丫头婆子就来到了碧穷上人的住处。
到了院子门口,竹夫人停下脚步,说:“你们在这里候着吧,小红,你提着东西跟我进去。”
“是。”小红答应了一声,从另一个小丫头妒忌的眼神中接过了食盒,跟在竹夫人身后走进了小院。
来到里屋以后,碧穷上人眼神不冷不热地盯着竹夫人,平常王大虎也时常会去斋堂静修,可从没见过竹夫人会因此来给他请安的。他圆胖的脸上一双绿豆小眼微微眯起,说道:“怎么,有事?”
竹夫人给他飘飘做了个万福,道:“是呀,您还猜得真准。”
碧穷上人狐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红,没有说话。
竹夫人明白他的意思,对小红说:“小红,你去把门关上。”
“是。”小红答应了转身走到屋外,想从外面把门关上。
竹夫人招手道:“小红,你进来,把门从里面关上。”
小红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随即又照着竹夫人的话,走进屋中,关好了门,然后走到竹夫人身后垂手而立。
碧穷上人不解地看着竹夫人,不知道她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竹夫人则微微一笑,从头上取下了那支冰种满绿翡翠玉簪,递给了碧穷上人说道:“仙师,你看下这个东西有什么古怪。”
小红一看到竹夫人的举动,身子立刻开始颤抖起来。
碧穷上人冰冷的眼神在小红身上扫过,又从竹夫人手里接过了簪子,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细地看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说:“贫道看不出。”
竹夫人平静地回头看着小红,小红被她看得浑身上下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咬似的忐忑不安,过了一会,只见竹夫人突然脸色一沉,呵斥着说道:“贱婢,你来说!”
小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头低的几乎要碰到了地面,瑟瑟发抖地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竹夫人柳眉倒竖,粉面含怒,道:“小红,你中午都做了些什么,还不快快讲出来!”
小红抽抽噎噎,将杜小四如何要挟自己盗簪还簪的事情说了一遍,她不知道败形散的事情,所以说的不清不楚,听得竹夫人莫名其妙。
碧穷上人则在听了小红的话以后微微皱起了眉,又将那只簪子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头对小红喝道:“臭丫头,你那天送来的人参汤,是不是也有古怪?”
小红使劲地摇头摆手,忙不迭地说道:“没有,没有!”
碧穷上人横眉怒目,声色俱厉,喝道:“还敢撒谎,若是没鬼,你那日为什么一看到贫道就发抖!”
“那、那、那是因为、”小红吓得边哭边说,又把怎么在花园里遇到杜小四的事情对碧穷上人讲述了一遍。
碧穷上人听了以后,顿足骂了一声:“贱货!”然后拂尘一甩,将小红的身子凌空扫了出去。
小红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就已经撞在了墙上,幸好碧穷上人顾忌她是个凡人,没下死手,但这一撞之下,也把小红撞得骨断筋折,口吐鲜血,软软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竹夫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碧穷上人,她万万没想到,碧穷上人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只见碧穷上人在扫飞了小红以后,朝着屋顶大喊了一声:“明明,明明,快给贫道滚出来!”
然后竹夫人就看到,原本封闭的屋子里突然起了一阵黑色的腥风,那腥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停在了碧穷上人面前,黑气慢慢散去,一只半人多高的巨大蜈蚣从黑气中爬了出来,晃了几晃,又变成了一个包裹在黑衣里的高瘦男子,对着碧穷上人恭恭敬敬地施礼说道:“主人,您找我!”
竹夫人这下可彻底吓瘫了,她虽然知道碧穷上人不是凡人,但她总归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又是蜈蚣又是主人的,她吓得腿肚子发软,倚着身边的一张玫瑰椅坐了下来,脑中一片空白。
碧穷上人没有理她,一脸焦急地对着刚刚出现的明明道人说道:“你快点去看看,城郊小山谷里的封印,是不是被人动过了。”
碧穷上人把具体的位置告诉了明明道人,明明道人领命以后,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房间里。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明明道人再次出现在屋子里,对碧穷上人说道:“主人,您说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大的崖壁。”
碧穷上人半惊半喜,道:“那崖壁上面有没有山洞?”
明明道人果断地回答:“没有。”
碧穷上人还不放心,继续说道:“连条缝都没有吗?”
明明道人再次肯定:“没有。”
碧穷上人如释重负,挥了挥手,示意明明道人退下,明明道人身形一晃,再次消失。
直到这时,竹夫人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仙师?”
碧穷上人扭脸看了她一眼,宽大的袍袖一甩,坐到了太师椅上,又恢复到了原来那一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表情,冷冷地对她说道:“我们都被人跟踪了。”
竹夫人一脸惊讶,说:“跟踪?可是,本夫人并没有察觉有人在跟踪我啊。”
碧穷上人看了眼手里的玉簪,将它交还给了竹夫人,道:“你的簪子上,被人下了败形散,这种东西,会在你到的任何地方都留下痕迹,只怕,贫道身上也有了。哼,好厉害的手段,我早该想到的。”
竹夫人一脸惶恐,道:“那么说,他们怀疑我了?那我该怎么办?”
碧穷上人皱着双眉,盘算了一会,开口说道:“怕什么,他们要跟,就让他们去跟,哼哼,贫道倒要看看,你到底会不会上当!”他说着,两着眼睛朝着远处望去,显然已经不是在和竹夫人说话了。
竹夫人秀眉微蹙,看着碧穷上人,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