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是被一阵嘈杂的争吵声惊醒的。
“哪个在胡嚷嚷?好渴!”
当时天色正午,他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跌跌撞撞去喝水,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掀开身上的长袍,看着那熟悉的的血肉,呆了半天,突然仰天大笑。
周身血肉已经重新长了出来,原本烧成骷髅的身体完好如初,甚至比原来更加彪悍。
这是一次近乎完美的蜕变!
骨肉匀称!筋肉虬扎!
三百六十五处大穴。
奇经八脉。
五脏六腑,
四肢七窍。
从发梢到脚心,每一寸血肉,每一寸肌肤。
旧疾暗伤统统不见!
从里到外被彻底洗练了一番,原来服用丹药留下的污垢杂质全部排出!
玄阳真气更加雄浑,在经脉中运行时隐隐有风雷声传出,激荡着一股股玄之又玄的力量!稍一运转,静脉内就涌出一股精妙的玄阳真气,护住周身,邪魔不侵!
玄阳真罡!
玄阳真诀第三层!
久久不能突破的玄阳真诀,终于在生死之间取得突破,从第二层跨入第三层,凝聚出玄阳真罡。
从远处看出,黄土整个人精气神浑然一体,举手投足间似有移山倒海之力。
脱胎换骨!
破而后立!
“好!好!好!”
黄土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有用不尽的力量,轻捷如飞燕,迅猛似狮虎!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生死之间,黄土再次突破自我,进行了一次脱胎换骨的蜕变!
只见他一个欺身,直接从院子中间跨至院子东南角,一步跨出去足足有五丈多远。
想想被迫抽血染髓时的狼狈,再看看如今破茧重生,黄土不由觉得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趴在水缸沿上,咕咚咕咚痛饮一阵,一股清凉之意充盈全身,不由大呼爽快。
回屋换掉褴褛的衣服,黄土喝令卫社庙的阴兵鬼卒听令依次归位,这才咳了一声,高声喝道:
“什么人在社庙外吵闹?”
他一开口,外面霎时陷入死寂,片刻之后,有无数声音想起来。
“师兄,你醒了?太好了!”
“东祇,东祇,是我,你果真在庙里!”
“黄土,我是范三川,快开门!”
“黄先生,我是徐灵芝,前来给您道谢的!”
“黄先生,不好了,南芜城出大事了,你要救救我们!”
“黄土,我是派出所的何玉容……这些天到哪去了?”
“黄先生,我听到黄先生笑了,快让我们进去!”
……
黄土微微一愣,一步上前,抽开门闩,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到他之后,齐齐涌上来,把他团团围住。
不多时,整个院子就被挤满,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
“红叶、齐婶婶、老镇长、马家小嫂子、何警官……你们怎么都到我这来了?”
扈红叶动作最快,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声音有些呜咽:
“太好了,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兄了呢!”
她这么一动,周围人周围人反倒有些不好上前。
黄土对老镇长点了点头,拍了拍扈红叶的小脑袋,打趣道:
“小浆糊,这才多大会儿,怎么就学会哭鼻子了?静静可比你强,不信你问问齐婶婶?羞羞!”
“什么才多大会儿?七天,哥哥,已经七天了!”
“啊?七天?”这次轮到黄土吃惊了,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老镇长范三川。
老镇长范三川看到黄土之后,打量一番,举起烟袋狠狠地抽了一口,长长地吐了个烟圈,老头笑逐颜开,似乎解开了心头的一个大疙瘩,笑着点了点头:
“对,七天,是七天!不过,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哈哈!老头子我先走一步!”
老镇长哈哈大笑,迈着轻松的步子,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转身离开社庙。
何玉容本来跟在老镇长身后,也有许多话要问,本以为黄土会把他们让进屋里,好好说说这几天的事,哪知老镇长放下心里的大石头,高高兴兴地走了,女警官倒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从那天在庙里亲眼见到移山倒海的神技后,何玉容心里当时心里就有了疙瘩,虽然不想信服,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所以回去之后,女警官立刻上网搜寻相关的资料,恶补了一阵。
后来在审讯高宗亮的过程中,也把自己想问的东西都给问了一遍,只觉得接触到了一个与自己先前认知完全不同的世界。
对黄土更加的好奇。
没过多久,南芜城就传来了野槐林闹鬼的事情,何玉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黄土,哪知神庙却庙门紧锁。
她以为黄土不在家,就返回派出所。
就在回去的路上,她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
后来,南芜城的事情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九藤镇的每个角落,大批百姓涌至土地庙求神,都被大门拦在了外面。
扈红叶来了……
范三川来了……
齐爱莲来了……
徐灵芝来了……
九藤镇的百姓们来了……
所有人都在打听黄土的行踪。
但是人们找遍了九藤的每一个角落,均没有他的影子……
学生们回来了,他们带回的消息是,黄土那天被警察带走之后,就再没有回过学校……
温静静哭成了泪人。
人们等,而这一等就是七天。
中间曾有人试图爬进院子开门,但是手一搭上院墙就如被针刺,根本进不去。
“黄土在不在庙里?”
这成了所有人的疑问。
何玉容了解一些扈红叶和黄土的关系,多次询问,但是扈红叶自己也不了解院内的情形,比她还要着急。
南芜城的事像一座大山压在九藤镇每个人的心头,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社神庙,前来拜神的人越来越多。
但是人们最需要的时候,社神庙却大门紧闭,黄土也不见影踪。
人群中浮躁的情绪越来越大!
何玉容作为一方治安官,只能一边维持镇里秩序,一边暗暗等待。
如今见到黄土出现,神采飞扬,暗暗松了口气,脑子里有许多疑问,但是现场情形却轮不到她上前发问,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失落。
黄土看到齐爱莲和徐灵芝都眼角湿润,心中涌出一股暖意,笑道:
“婶婶,我这不好好的吗?马家小嫂子,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谢谢黄先生,已经没事了!”徐灵芝扯着小孩子的手,连连道谢。
那边齐爱莲正要答话,突然一拍脑门,哎呀一声,转身就走:
“东祇,我先去给静静打个电话,小妮子周末回家不见你,差点哭成了泪人,眼睛说不定这会还肿着哩!”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打招呼问候,黄土一一回礼。
等扈红叶稳定情绪,黄土才把她和何玉容请进自己屋内。
何玉容好不容易轮到说话,一进屋就迫不及待问道:
“南芜城那是咋回事?你有参与吗?能赶走它们吗?”
黄土微微沉吟,和扈红叶对望一眼,缓缓道:
“何警官,南芜城那次,我有参与,而且差点丢了性命,那边的事可能比咱们这边还要棘手,我也暂时没什么好办法。但是我想你们上级应该已经有所动作,派来修真界的高手,降服恶鬼……这是你应该向上级汇报一下,咱们自己的能力毕竟有限。”
“能和我说说具体的经过吗?”何玉容试探道。
黄土看了扈红叶一眼,显然小妮子心情不好,根本没把事情告诉何玉容,于是摇了摇头:
“何警官,那边的事已经超出你我的能力,你不要插手的好。”
见她有些恼怒,微微笑道:
“别误会,不是看不起你们警方,只是不想徒增伤亡。而且,九藤镇这边的事还没结束,你们应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这边。”
何玉容这才死心。
刚送走女警官,齐爱莲端着热腾腾的饭菜送来。
“东祇,饿坏了吧?这几天你不在庙里,也不和婶婶说声,以后可不许这样。这是我刚做的,快吃快吃,你看看,这才几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等送走齐爱莲,黄土这才和扈红叶仔细交流了近几天形势的发展。
据扈红叶介绍,当时她和七彩鸟被扫出去,返回时原地已经空空如也,骷髅不见,战旗不见,连黄土也不见了。
一人一鸟摒弃前嫌,围着整座山搜寻了一阵,一无所获,就赶去野槐林,围着林子攻打了一阵。哪知野槐林虽然斗法失败,根基却还在,一人一鸟非但没有攻进去,反倒吃了点小亏。
七彩鸟离开,扈红叶不甘心,等到赶来查探情况的魏东洋,双双联手,仍旧落败。
后来扈红叶得了消息,和魏东洋分开,前来社庙查探,见到这边情形古怪,隐隐觉察到元内的气息,就留下来守护。
另一边,据魏东洋传来的消息,野槐林群鬼肆无忌惮搅扰南芜城后,国家安全机关和不少门派都派了门人前来查探情况;但是野槐林如同一个铁桶阵,根本攻不进去,反而有三名好大喜功的年轻修真者被林子吞噬。
当然,野槐林的鬼物们也不敢出来。
所以,南芜城的局势陷入了僵持状态。
好在,仍有不少大门派的弟子赶来支援,人类一方的力量正在增强。
扈红叶仔细讲述,末了秀眉微蹙道:
“师兄,那边我倒不担心,反倒是你们九藤这边,近几天的鬼事愈演愈烈,已经死了七八个人……受南芜那边影响,加上你这几天都在昏睡,整个镇子暗地里其实已经人心惶惶。”
“虔诚往往是因为恐惧,你看看外面这些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