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之时,一国之中有太社、皇社、国社、侯社、置社,又有乡社、里社、私社,上至王侯大夫,下至百姓万民,无不立社以祭。
可谓是处处有社,人人敬社。
一社之中必有三物:社神、社石、社树,分别为一地之守护,一地土之精华,一地木之精华,其中社神为一地之主。
所以有太社之神、皇社之神……里社之神;有太社之石、皇社之石……里社之石;又有太社之树、皇社之树……里社之树;私社也有此等三人物,只是要弱小许多。
社神,民间有时也称为地祇或后土,与皇天放在一块尊称为皇天后土。
这三样代表一社一地之气运,镇压四方,辟邪镇魔!
又有《礼记·郊特牲》:国中之神,莫贵于社。
社即土,土即吐,吐生万物也!神即申,申即生,也是申生万物之意;所以社神为一里、一乡、一州、一国乃是整个天地间最为尊贵的神灵!
其他如庙祝、神兵神将等物,不是必须的成分,但一般情况下,只要当地社神有灵,大地之中会自行演化出神兵神将,或者称为护祇神将,意思是守护地祇的神将。
当然,如何分地,颇为复杂,可以山川为纹理,可以星宿为参映,可以人文风俗为分,也可以百姓信仰为分,当然,也可以人间的行政区划为分。
九藤地广人稀,社神应该为一乡之社,但比古代的一乡只说更为广阔。
这些都是题外话,暂且不提。
※※※
黄土带着温静静一路疾驰,终于在危机降临之前到了九藤地界;社树及时出现,为他当了一劫。
温静静被槐木上的阴森气息一逼,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耳边传来无数的鬼哭声,似乎百爪挠心,搅的她心神不宁,突然记起那老鬼佝偻、干枯、绿皮的模样,头皮一阵发麻,把脑袋深深地钻进黄土怀里。
只是黄土的玄阳真罡也不足以抵挡那根被老鬼祭炼了百多年的阴槐木散发出的寒气,在得了社树的帮助后,才稍稍好些。
社树和那阴槐吞魂棍撞在一起,扑的一声,双双倒飞而回,一股猛烈地气劲由相撞处向外扩散,逼得那老鬼停下了脚步,压的黄土胯下猛虎踉踉跄跄,差点扑倒在地,幸而他反应快,顺着那股气劲往前窜,再次与老鬼拉开距离。
但是两旁的树木就没那么幸运了。
社树为社庙三神物之一,可以号令群木;不过九藤镇的社树是由黄土祭炼而成,现在只是个小树苗,远远达不到那种境界,在小范围内还好,在整个镇子范围内就力有未逮,勉强能把三里之内的花草树木联系起来。
这次社树仓促出现,上面的力量主要来自山路两边的树木,简单说就是这些数的灵气被社树聚到一块用来抵抗阴槐木。
如今被槐木把灵气打散,周围的树立刻以看的见的速度枯萎起来,再被强烈的气劲一压,伴随着咔咔嚓嚓一阵乱响,大树小树倒了一地,有的光秃秃只剩个树干,有的甚至连根拔起,山路两侧一片狼藉。
老鬼被阻了一阻,拿住法宝,再次飞身去追。
黄土很不好受。
社树与他心神相连,虽然社树为一地木精,除非把九藤大地的所有花草树木全部除去,否则社树不可能被毁灭,但是老鬼的法宝实在是太厉害,不但击败了社树,而且几乎粉碎了黄土在社树上的一股念头,让他本身心血上浮,真气激荡,难以自持,嗓子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黄土唾了一口,顾不得许多,继续狂奔,社神庙才是他的目标,只要到了庙里,万般手段任我出。
温静静看他被染红的衣衫,吓的小脸苍白,颤颤悠悠询问状况:
“东祇哥哥,你受伤了?快把我丢下,你自己走吧,不然我们俩都走不了。”
黄土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全力赶路。
温静静和他心意几乎相通,不再说话免得给他添乱,默默地埋在怀里。
老鬼见距离再次拉开,阴恻恻冷笑:
“据本主所知,独目小贼还有那乌鱼老贼就在九藤小镇,你这小崽子定和它们狼狈为奸,想必是受它们指使,故意引本主前来,设下埋伏联手要暗算本主!”
“不要痴心妄想!本主什么身份,它们又算什么东西,一个小杂种,一个狗奴才,若不是仗着那泼妇和北极的几个老妖撑腰,给它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和本主作对!”
“既然给脸不要脸,本主今天就顺路宰了那小崽子和狗奴才,我倒要看看它们能拿本主怎么样!”
老鬼生硬刺耳的声音传入黄土的耳朵,它与独目小鬼和乌鱼怪有旧怨,对它们有所了解,知道骨链是小鬼的贴身法宝,更认得黄土招出来的乌鱼怪。
黄土原本未料到它与小鬼、鱼妖的过节,听它这么说,自然不会去解释自己其实是抢来的骨链,鱼妖已经成为刀下亡魂,只是闷着头逃命。
一人一鬼奔走速度都极快,几个呼吸又是三里多路。
看着前方那若隐若现的熟悉灯火,黄土微微出了口气。
九藤到了!
“呔!”
奔走中的黄土猛然一声低喝,远处的灯火中冲起一道黄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这边飞来。
那老鬼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正要一鼓作气追上,突然眼前一黑,轰隆一声巨响,一面巨大的石墙从天而降,像是小山似的拦在两人中间。
老鬼一个没刹住,一头撞在石墙之上,猛烈的力量让地面都晃了三晃,却硬是没撼动石墙半分。
社石!
如今到了九藤中心地界,社石的力量比在南芜城中强了好几倍,几乎要赶上以牛头岭力量加持的时候,这老鬼虽然厉害,但没了那面残旗的相助,仓促之间根本无法撼动小山似的社石。
“这是什么法宝?”
老鬼愣了愣,横移出十几丈,就要绕过去,但是那社石所化的石墙像是长了眼睛,随之移动,牢牢地拦在它的面前。
老鬼来回挪了五六次,戾气上涌,再不耐烦,抽出阴槐棍,拿棍做斧,使了个力劈华山,就要把社石从中劈开。
但是就在阴槐棍就要落在社石上时,社石突然下沉,消失在了大地之上,就像从来没出现过,远处依旧是静谧的小镇。
老鬼一棍砸空,飞沙走石。
等它再次见到黄土时,他正与扈红叶一起站在社神庙的大殿顶上。
老鬼看到社庙,一副早已司空见惯的样子,一头就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