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冯嫽告别了桑弘羊回到宫中,未时一到,她便按照武帝的旨意,到御书房伺候笔墨。汉武帝正在批阅奏章,她便在一旁研墨。她还在想着中午桑弘羊讲的细君公主的身世,以致于研墨的时候,墨汁撒到了桌上,她都没有发觉。站在一旁的大监看到此景不得不轻咳了两声以示提醒。正巧,武帝需要蘸点墨汁,抬眼一看,发现墨汁撒到了桌上,再看冯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问道:“冯女史,今日可是有何心思?如此魂不守舍。”
冯嫽听到汉武帝叫她,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桌上的墨汁,立马跪下,说道:“臣惶恐,昨夜有些头疼,没有休息好,所以今日有些神情恍惚。还请陛下恕罪。”
汉武帝本只是想关心一下她,看到她如此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由得把这个想法作罢。可能是身在高处不胜寒,身边所有的人都已习惯了他的威严和命令,而他也的确是很少关心身边人。今天这么突然关心一下冯嫽,反而被误以为了是责怪。他只得说道:“那你今日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御书房有大监伺候即可。”
冯嫽深感意外,赶紧谢恩道:“谢陛下隆恩,臣告退。”汉武帝“嗯”了一声,冯嫽便离开了御书房,出宫去了。
翌日,一早,冯嫽碰到大监,两人相互行礼后,大监对她说道:“冯女史,这御膳房的食谱你要赶紧督促人更改下了,昨儿个,陛下还提起,你在皇后宫中做的那些个菜呢。”
冯嫽一听,赶紧说道:“谢大监提点,我这就去御膳房亲自督办。”说罢,冯嫽告别了大监,向御膳房去了。
冯嫽到了御膳房后发现御膳房的菜谱上菜式单一,菜名简单,关键佐料品种还很少。她赶紧一边差秦月去霍府找小桃花取她们上次一起在集市买的佐料和种子,一边召集御膳房的厨娘们开会,修改菜式和菜单。因为此前在皇后宫中和冯嫽合作过,李厨娘对此次菜式和菜单的修改信心百倍,其余厨娘对这个新来的御女史虽不大放心,但因为信得过李厨娘,也就没有太多异议。
冯嫽先是凭着自己的记忆,写下了五十多道自己在现代常吃的菜名,并在旁边备注出这些菜式的做法,。而后,又写下了一些比较诗情画意的菜名,同样也在旁边写下了菜肴的做法。这样下来,总共就有了八十八道菜。然后,她把这个编好的菜谱给厨娘们传阅下去。厨娘们一见这个菜谱,顿时傻眼了,这些菜名有很多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要不是旁边备注着做法,谁能想到是这么个菜啊,而这些菜肴的搭配方式就更出乎厨娘们的意料了。几个识字的厨娘争先恐后地看着菜谱,其余不大认字的厨娘们只能干着急,还好,冯嫽经过御书房的事情后知道宫中识字的人并不多,于是便问:“各位厨娘可都能熟读这菜谱?”
正在看菜谱的李厨娘回道:“我们当中有些是不识字的,我们几个认字的能分个大概。”
果然不出所料,冯嫽接着说道:“要不,我一一念给各位听吧。在这当中,各位能记下多少是多少,如有疑问随时打断,以后我会每日来念一遍,这个菜谱也放着这御膳房***各位随时查阅,半个月后,我会随机抽查,考考你们这些菜谱是否已经烂熟于心了。”
“是。”各位厨娘回答道。
冯嫽接过菜谱读了起来:“蚂蚁上树:1、粉丝提前用温水发好,猪肉末用盐、酱油、料酒腌制二十分钟左右。2、炒锅下油烧热,下辣椒丁、姜末、蒜末炒香,后加入猪肉末炒香。3、加入粉丝和一碗高汤,煲至汤汁快收干。5.再盐、葱调味即可。”
刚说完念完这个,其中一位厨娘便问道:“什么是料酒和蒜末?”
冯嫽哭笑不得,只能回答说:“是两种佐料,蒜末是由大蒜研磨而成,大蒜已让秦月去取来了,料酒可用黄酒替代便是。”
而后,冯嫽接着念到:“孜然羊排:1、羊排洗净,切块。2、锅中注入清水,冷水下入羊排,并加姜片去腥,大火煮开,用勺子撇去浮沫,改小火,加少许盐、黄酒,葱段,慢慢煮炖。3.炖好的羊排取出,控水,另起干净锅倒油烧热,再放入羊排,小火慢煎,煎的同时撒入辣椒面,孜然粒,盐,辣椒和孜然可以重复多撒几次,煎到表面金黄出锅。”
这个一念完,又有人问了:“孜然粒和辣椒面是什么?”
冯嫽只能耐心回答说:“孜然粒是一味佐料,秦月去取的佐料中也有此项,辣椒面也是一种自制的调料,是将辣椒烘干后,和花椒、八角、桂皮、小茴香一起炒香后,加入熟芝麻一起碾成粉末而成。”
那人听完后,继续问道:“可是那做辣椒面的材料出了辣椒和芝麻外,我们都没有听过啊。”
幸好冯嫽懂点中医,她知道这些都是中药的品种,于是她回答说:“花椒、八角、桂皮和小茴香都可以在药房找到。”
这下,御膳房炸了锅,各位厨娘们没有接触过现代佐料难以理解这药怎么也能成为佐料的一种呢。
冯嫽解释了半天也没用,只得差人去请了位御医过来,当面给大家讲解花椒、八角、桂皮和小茴香的功效,并表示这几类中药完全没有副作用,厨娘们才安静下来。
谢过了御医后,冯嫽继续念这菜谱,念到后面也就越来越轻松了,大家慢慢熟悉了一些现代常见的佐料,沟通起来也就方便了许多,再后面,菜名就开始变得诗意而又有几分调皮了,瑞雪火山就是凉拌西红柿上面撒些白糖,波黑战争就是菠菜炒黑木耳,悄悄话就是凉拌猪口条和猪耳朵等等。听到这里,厨娘们开始忍俊不禁。幸好,此时,秦月回来了,她带回了冯嫽在集市上买的西域佐料和种子,冯嫽赶紧把佐料分给了厨娘们,教她们感知认识和使用。
转眼到了中午备饭的时间了,冯嫽从这八十八道菜中选取了十道,午时,厨娘们做好了饭菜,冯嫽又安排传菜官按菜名边报边上菜。
果然,汉武帝一听菜名后就兴致盎然,再一吃,更是赞不绝口,叫来冯嫽看完菜谱后大加赞赏,称其革新御膳房菜谱有功并欲赐冯嫽财物以示皇恩,冯嫽却说:“御膳房的菜品革新成功离不开各位厨娘们智慧和辛苦劳作,陛下如果要赏,应先赏御膳房的一众厨娘们。”
大监听后,不由得又紧张起来,这冯嫽胆子也太大了,自己受赏便罢了,还要帮御膳房一众厨娘们邀功,这在后宫之中还是头一遭的事情,他暗暗观察着汉武帝的脸色,怕冯嫽的大胆举动会激怒汉武帝。谁料,汉武帝听罢,哈哈大笑,说道:“好,朕就准了你的要求,赏你的财物全部赏给御膳房一众厨娘,另外赏你一个愿望,只要是不违背国家利益的事,你都可以拿这个愿望来要求朕,朕都满足于你。”
冯嫽听后,喜出望外,说道:“谢陛下隆恩。”一旁的大监也傻了眼,皇上许冯嫽一个愿望可是史无前例的,就连卫皇后当年极宠一时之时也没有这样的的殊荣。
午饭过后,汉武帝一向需要午休,冯嫽知趣地告退后,便赶紧往御膳房去了,她要把今天讨来的赏赐赶紧告诉御膳房的厨娘们。谁料,她到了御膳房,却见一众厨娘们都跪在地上,一见她面,厨娘们便喊道:“谢御女史大恩。”原来,已经有内监过来赐了汉武帝的赏赐了,也告诉了御膳房的厨娘们冯嫽帮她们讨赏的事情了,她们作为下人,俸禄一向很低,这次的赏赐再她们看来已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而且能够得到皇上的亲自赏赐实为一件难得之事,光是这荣耀也是求之不来的。所以,她们对冯嫽的感恩溢于言表,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达了。冯嫽扶起各位厨娘,告诉她们,自己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的谦逊更让厨娘们从心里对她敬佩不已,冯嫽也因此彻底在御膳房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