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而过,转眼已有半月余,这半月余冯嫽和霍去病都是早上出门时候碰到,两人简单寒暄下,晚上,卢震在门口等冯嫽回府再禀告霍去病。
这天,冯嫽终于把藏书阁的书分类完毕了。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活动已经僵硬的脖颈,而后站起来,找到了大监,告诉他说:“大监,能麻烦你帮我找几个识文断字的宫女和几个内小臣吗?”
大监听后回答说:“这内小臣肯定是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这识文断字的宫女,恐怕是比较难找了,这样,要不女史大人您挪步内务府,我将能调配的宫女全部召集到内务府,您自己挑选,你看如何?”
冯嫽回答说:“那就有劳大监了。”
很快,大监就召集了不少宫女到了内务府,冯嫽拿了一部竹简,让她们辨识。一圈下来,只有两个能辨认竹简中最简单的一些字,其他的果真都不识字。正当冯嫽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位身着白裙腰间以青色点缀的长发美女走了进来。冯嫽看她觉得非常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心里纳闷自己怎可能见过这古代之人呢。正在冯嫽纳闷之时,大监对白裙女子作揖道:“见过细君公主。”
原来她就是细君公主啊,冯嫽突然想到自己穿越之前曾在细君墓和做梦时见到过此女,难怪看着这么眼熟。冯嫽见大监行礼了,她也赶忙行礼道:“见过细君公主。”其余一众宫女也都赶紧行礼。
细君公主对她们正在进行的事宜显得颇有兴趣,她问道:“大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大监看了看冯嫽回答道:“回细君公主的话,这位是陛下新封的御女史,奉陛下之命,整理御书房,因为事务繁杂,需要找几个能识文断字的宫女作为属下,所以我特意召集了一些未被分派给各宫娘娘和公主的闲职宫女,请她亲自挑选。”
细君公主看了看冯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冯嫽如实回答说:“臣下姓冯名嫽。”
细君公主接着问道:“那你今日找识文断字的宫女这事进展如何?”
冯嫽回答说:“不甚如意。”
而后,细君公主说道:“那不如我来做你的帮手可好?”
冯嫽很是惊讶,她客气地说道:“这会不会太劳烦您了?”
细君公主不以为然地笑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找点事情来做打发下闲暇的时间。”
这下,冯嫽左右为难了,她虽然很缺帮手,但让一位公主来做她的帮手,她实在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答应,她求助似得看向大监,大监也看出了她的左右为难,于是,帮她出主意道:“既然细君公主这么有兴趣,那女史大人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冯嫽一听,顿时有了主心骨,赶紧说道:“既然细君公主这样有意帮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于是,她便带着选出的两位能识字的宫女薛露和秦月邀上细君公主回到了御书房的藏书阁。
大监帮她找的内小臣也已到位,冯嫽先安排两位宫女去准备一些竹匾来,尺寸大约四寸见方,而后又请细君公主和她一道分别按照竹简上标记的不同颜色统计出各类书籍数量。很快各类书籍的数量统计完毕,冯嫽根据书籍的数量规划好书架,而后安排内小臣,开始进行书籍的调换,她要求他们根据竹简上标记的颜色,红的放在前六排书架,青的放在跟在后面的八排书架,以此类推跟着是,蓝色十二排书架,黑色十五排书架,黄色九排书架,紫色十排书架,粉色四排书架,棕色三排书架。看到这里,细君公主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冯嫽将书籍归类的办法,她不由地对冯嫽做事的条理性暗暗称赞。
由于只需要按竹简外标注好的颜色放到指定的区域,所以,内小臣们的工作就很简单了,不一会儿,书架上书籍的摆放位置就调整好了。接着,冯嫽对细君公主说道:“公主,我们现在只需要把各类书籍按照书名第一个字拼音的首字母调整顺序摆放然后记下位置列个清单就可以了,然后再在让薛露和秦月找来的竹匾上写下各个书架的分类和书籍名首字母的范围,钉在对应的书架上即可了。”
这次细君公主听得可是云里雾里了,她虽然感觉冯嫽说的还蛮先进,应该也很管用,但是由于从来没有接触过拼音和字母之类,她还是不明白,于是便问道:“什么是拼音?什么又是字母呢?”
冯嫽顿时怔住了,她突然记起大学时代选修课《古代汉语》上老师曾经说过,古代是没有拼音的,识字往往是口口相传,或以字标字,就是发同样音的字互相标记,或使用反切,就是用两个认识会念的字,取第一个的声母,取第二个的韵母,拼合起来,一直到明朝,西方传教士用拉丁字母拼写汉语,才形成中国最早的拉丁字拼音雏形。而现在是汉代,所以细君公主当然不知道拼音、字母,因为压根这些都还没有引入中国,没人知道。想到这里,冯嫽懊恼不已,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居然还说给了细君公主听,她现在得怎么收场才好呢。
细君公主看她一时没了反应,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冯嫽还没有想出来好的对策,于是只能装作生病了捂着肚子说道:“我肚子突然很痛。”想通过这样转移细君公主的注意力。
果然,细君公主被成功得转移了注意力。她赶紧要人去请御医,冯嫽及时制止她说:“不碍事的,我回去休息一晚就好了。”
细君公主又关切地问她:“你住在哪个宫?我送你回去吧。”
冯嫽回答说:“我住在宫外,没有住在宫内。”
细君公主一听,惊讶得都合不拢嘴了。她还不知道冯嫽向汉武帝讨要了住在宫外的特权。但她很紧张地说到:“你住在宫外?你是女官啊,那让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冯嫽回答说:“是陛下恩准的。”
细君公主听到这里,更是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趁着她惊讶还未回过神的功夫,冯嫽赶紧说:“公主殿下,我肚子一阵一阵疼得紧,就先回去了。明天我们还是藏书阁见吧。”
细君公主还沉浸在惊讶中,条件反射地回到:“嗯,你去吧。”待冯嫽走后很久,细君还久久未回过神,她打心里佩服冯嫽,这个女子竟然能说服汉武帝,成为第一个不用住在宫中的女官。
冯嫽回到霍府,正好碰到卢震,卢震看到冯嫽很是奇怪,她往日都是天黑后才回府的,今日天都没黑怎么突然这么早就回来了,于是,便关切地问道:“冯姑娘,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冯嫽还在担心细君公主是否会看出什么端倪,她压根无心理会卢震,便简单地“嗯”了一声就回房了。
卢震察觉到了有些异样,赶紧去了书房,告诉霍去病,霍去病立马从坐塌上跳了起来,冲出书房,向冯嫽房间小跑过去。但是到了冯嫽房门口,他看着紧闭的双门,又没了推门进去的勇气,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就算冯嫽今日真有什么事,他又能怎么解救她呢,在那深深的后宫中,他这个前朝官员又能出上什么力来帮助于她呢?想到这里,他默默地回头,又向书房走了回去。路上,他想到了自己的姨母,这个在后宫权利至高的女人,也许她能够帮他在后宫保护冯嫽。
冯嫽回到房中后,也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她不知道经过今天的事情,细君公主会不会对她有所怀疑,但转念一想,细君公主又能怀疑什么呢?一个连拼音、字母都没有引入的年代又如何会联想到穿越一事呢?就算是知道了她是穿越过来的,又能如何呢?认为她是女巫?恐怕汉代还没有女巫一词吧。冯嫽感觉思路很乱,一直以来她都很担心被人知道她穿越而来一事,所以她在与人相处过程中很是小心,但经过今天这么一次说漏嘴,她又觉得,就算是被人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又能有什么大碍呢,如果没有大碍,那她又何必对霍去病有所隐瞒呢?她可以直接告诉他,告诉他她的苦衷。可是,终究她还是不敢冒险,她无法想象出自己被知道穿越以后,汉代人们的眼光和接受力。所以她还是不得不赶紧想个好说辞来应付明天见到细君公主万一被问起字母和拼音的解释。
翌日,冯嫽到了御书房藏书阁后不久,细君公主也如期而至,果然,她还记得昨天说过的拼音和字母一事。冯嫽解释说道:“拼音和字母是以前我儿时在家念书时,因为念不好,父亲请了个方士编出的一种口诀,我昨日回去后想了想,觉得这个口诀不能把所有汉字发音涵盖,所以还是不用为好,我已经另有安排了,还要请细君公主配合于我了。”
幸好,细君公主没有继续再纠缠那个拼音字母的问题,而是回答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冯女史,你但讲无妨。”
冯嫽接着说道:“我已让薛露和秦月再去准备一些两寸见方的竹匾,在上面打洞,系在每部竹简的捆绳上,然后编号,再劳烦公主您和我一起把编号和其对应的书名抄下来,每种类型的书籍都这样做成一个目录,便于查阅。而后用昨天薛露和秦月找回来的四寸见方的竹匾写上一个书架对应的书籍种类和其陈列的书籍序号的起止数。这样以后,即便是个陌生之人,来到这藏书阁寻书,也只需先根据自己书籍的种类找到目录找到书籍,记住对应的编号,然后根据书籍的种类和编号找到对应的书架,便可以轻松寻得自己要的书了。”
细君听完后,说道:“果然是个好办法,那我们就依你所说,开始吧。”
虽然说起来很是简单,但真正做起来也不是个轻松活计,冯嫽和细君公主领着薛露和秦月总共花了足足五天的功夫才将所有工作全部完工。完工后,她便拿着整理出来的目录向汉武帝复命去了。
汉武帝听完她的介绍,看了她的目录,而后又亲自移步藏书阁检查,最终非常满意,对她大加赞赏,并钦点她以后每日的未时和申时到御书房伺候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