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朝堂之上,桑弘羊向汉武帝禀报了民间私铸之风盛行,造成币制紊乱,铜钱日轻、物价暴涨的现象,并建议彻底整顿币制,废除一切旧钱,由国家统一铸造货币。汉武帝听闻,觉得有理,便下令销半两钱更铸三铢钱,三铢钱仍重十二铢,铢字金旁从王,背无轮廓,并造白鹿皮币和白金三品。白鹿皮币以皇家御园狩猎专用的白鹿鹿皮方尺,縁以藻缋,为皮币,值四十万,主要是为王侯宗室朝觐聘享之用,使他们向中央政府的纳贡不受劣钱影响。而白金三品则以银锡合成为白金,分三品价值不同,其一品重八两,形状为圆形,纹龙于表面,值三千;二品以重荖小,形状为方形,纹马于表面,值五百;三品复小,形状仍为方形,纹龟于表面,值三百,白金三品币值介于三铢与黄金之间。为了抑制盗铸,汉武帝还颁布了盗铸金钱者死罪令。此令一下,部分官吏纷纷表示异议,大农令颜异更是说:“陛下,现今王侯们朝贺用的是仓璧,也只值数千,而一个只有方尺的鹿皮却值四十万,这完全是本末不相称啊。”此话一出,武帝不悦,散朝悻悻离去。
下朝过后,桑弘羊随霍去病一道回了霍府,冯嫽正在自己房前的空地上练习射箭。徐胜在离别时送给她的弓箭,因为是新弓,且是按照男性使用者的标准做的,所以她能拉开射出已是不易,就别提把箭射到靶心上了,无奈,她只能一步一步向前挪,看看自己到底要离靶多近才能准确得把箭射到靶心上。这让刚回府在一旁看到霍去病有些心疼,他走过去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舞刀弄枪了,由我保护你就好了。”说罢,亲手拿下了冯嫽手上的弓和背上的箭筒,递给了旁边的侍从。
桑弘羊也跟了过来,他看了看弓,笑着说道:“冯姑娘,这个弓是男子用的,对你而言太重太大了,射箭用的弓一定要有分量但使用起来又不失轻便,我看你这弓需要换换了。再说,你身边守着这么一位骁勇善战的大英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需要自己学箭。”
这时,冯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霍去病笑言道:“桑兄玩笑了,我身边的这位大英雄可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他的肩上还担负着抗击匈奴的使命呢,再说,我自己学学箭术,一来打发闲暇无趣的时间,二来强身健体,说不准有朝一日还能派上用场呢。”还派上用场,桑弘羊和霍去病只当冯嫽说着玩的,一笑而过。
三人谈笑间来到了堂屋,这回桑弘羊没有直接和冯嫽说今天早朝的事情,而是问霍去病:“霍校尉,今日早朝武帝颁布的关于币制改革的法令不知道你怎么看?”
霍去病答道:“行军作战的事情我在行,但是这经济方面的事情我就不太懂了,不过今天听大农令的说法,觉得也有些道理,还是你们这么管经济事宜的人研究吧。”
冯嫽在一旁听着,知道桑弘羊是故意卖了个关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她想到:算了,反正上次已经帮桑弘羊出谋划策过了,多这一次也不多,而且总不是些经济问题,和他讨论讨论应该也没关系,不会造成什么历史变迁的。想完,她顺着桑弘的关子开始问:“你们今日早朝讨论了什么事情?还要散朝后拿到家里来讨论?”
桑弘羊正愁如果冯嫽不接他和霍去病的话头自己该如何开口,听到冯嫽这么一问,赶紧把今日早朝的汉武帝新颁布的币制事宜和一些大臣们反对的声音都告诉了冯嫽,并征询她对此的意见。冯嫽听完后,沉思了一会,说道:“那些有异议的大臣有他们各自的道理,但究其然,他们并未跳出自己局限的圈子,站在武帝的角度来看问题,武帝发布白鹿皮币和白金三品这样的大额虚币主要目的在于充盈国库,增加财政收入。你想,像白鹿皮币这么大额的虚币,原材料只有一种,那就是皇家御用的白鹿皮,这就意味着只有皇家能发行这种货币,并且武帝点明是为王侯宗室朝觐聘享之用,这很显然是要求各王侯宗室花大价钱购买白鹿皮币,那购买白鹿皮币的钱不就自然流进了国库吗,这一出一进,武帝只用了几块鹿皮就换来了巨额财富,岂不是高招?只是这白金三品,价值比较高,且原材料易寻,很容易刺激盗铸行为,而禁止盗铸的法令又是才发布,人们往往需要一段时间来认识新法令。总体而言,我觉得武帝的改革还是向着对汉朝有益的方向发展的,大臣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能理解武帝用心也在所难免。但目前,桑兄你只需要观察白金三品的盗铸情况,如果无人盗铸,那武帝的这次改革就是很深入彻底了,如果发现盗铸苗头不对,要赶紧禀告武帝,见招拆招。”
听冯嫽说完,桑弘羊深感醍醐灌顶,忙说:“冯姑娘真是高见。”旁边的霍去病也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冯嫽真是一个聪明伶俐之人。而冯嫽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汉武帝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关子,上次的算缗告缗应该已经让国库的经济压力缓解了不少,只需稍带时日,国库充盈还不是指日可待,他干嘛这么着急地筹措资金呢?正想着,桑弘羊发出了要请冯嫽和霍去病一起去东市新开的醉仙楼吃饭的邀请,据说那里的羊肉都是每天现宰,做法也比较独到,有些西域风味,非常不错。冯嫽和霍去病也是盛情难却,也就一道去了醉仙楼,
到了醉仙楼,桑弘羊要了一桌全羊宴,听着名字,冯嫽立马想到了现代的全羊宴,那个叫五花八门,各具特色,各种炸、溜、爆、烧、炖、焖、煨、炒,做出来的羊肉醇而不腻,还有用羊眼、羊耳、羊舌、羊心等做成的明开夜合、迎风扇、迎香草、五福玲珑、八仙过海等菜肴,都是质脆而嫩,味美形奇,更有那选用羊身各个部分做而成的全羊汤,酸辣麻香,清素不膻,想想都让在汉代很久没有尝到美味佳肴的冯嫽垂涎三尺。不到一会,菜陆续上来了,一道白切羊肉,一道葱爆羊肉,一道刀切烤羊肉还有两道分别是烤羊排和羊骨萝卜汤。上完后,店小二说:“客官,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冯嫽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怀疑地问店小二:“你确定我们的菜上齐了?”
店小二答道:“是啊,四菜一汤,这全羊宴在我们这儿是很出名的,小的肯定不会上错。”冯嫽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对比自己心里的全羊宴,瞬间觉得落差太大。算了,来都来了,好歹餐馆做得应该比霍府好吃些,她这么想着,开始和桑弘羊、霍去病一起动了筷子。
吃着吃着,她总算明白了她自从穿越后一直都没吃到美味佳肴的原因:因为古代佐料匮乏的原因,这几道菜里,除了白切羊肉的蘸料中放了酱油和醋外,就只有烤羊肉和烤羊排里面放了孜然和香叶,其余两道里面都只放了盐,但是就是这样,桑弘羊和霍去病还不停地夸赞这个烤羊肉和烤羊排不知道用了什么佐料做的如此好吃。看着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冯嫽心里不禁感慨:现代科技、文明的高度发展让现代人在衣食住行上获得了较之古人太多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