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嫽在汉代的日子虽然说不是顺风顺水,但好歹也是衣食无忧,并且有了和自己两情相悦的对象。而她的父母冯长乐和李媛媛在现代的日子可过得不是滋味。
那日,冯嫽在解忧桥的湖边跳下后,有人迅速报案并通知了冯长乐和李媛媛,可是搜救工作进行了个把星期,还是没有找到冯嫽,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这让冯嫽父母很难以接受,他们花钱请来专业打捞队,打捞了半个多月,仍未见其踪迹,这对于步入老年且只有独女冯嫽的他们实在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并且由于目击者说是看见冯嫽自己投湖的,因此,大家都认为冯嫽是自杀,亲戚朋友们在安慰冯嫽父母的同时,也免不了要说上,冯嫽这孩子真不懂事,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值得自杀,也不想想父母之类的话,这让冯长乐很是恼火,自己的女儿自己是非常了解的,这么活泼的性格怎么可能自杀,一定另有原因,于是,在和过来安慰他们夫妇的朋友们吵过几架后,亲戚朋友们也就不过来了。
夫妻俩倒也落得耳根清静,他们相信他们的女儿一定还在人世,特别是冯长乐,他反复查看冯嫽的邮箱,发现冯嫽失踪前最后查阅的一片文章为《乌孙史》,又发现冯嫽是在从伊犁回来以后的第二天失踪的,熟知历史的他当然知道,那曾是乌孙的地界,他相信这些一定不是巧合,他要去伊犁寻找线索,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媛媛,很快获得了老伴的支持,李媛媛说:“老伴,我们的女儿失踪了,别人可能觉得她会自杀,但我们都知道她一定不会,这其中肯定有原因,我们一起去发现,如果她尚在人世,我们说不定能通过各种线索找到她,就算她不在人世,我们也要找到她的尸体,弄清她的死因。”
冯长乐觉得一路可能会有未知的危险,并不想带上李媛媛,但是李媛媛却说:“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失去了她,我们现在就是失独家庭,只有我们相依为伴,你不能再有什么闪失,让我陪着你吧,好歹我也是个医生,路上有个照应。”冯长乐看着李媛媛坚定的表情,知道拗不过她,于是两人结伴上路。
两人来到伊犁,凭着冯嫽留下的名片找到了伊力亚,他们向伊力亚说明了来意,并聘请了伊力亚当他们的向导,要他带着他们按照冯嫽旅行的路途走了一遍,伊力亚当然乐意为之,一来,他又有钱可赚了,二来,还帮助二老找女儿,不管成与不CD是功德一件。他带着他们一路走一路逛并告诉他们,冯嫽似乎对细君公主和解忧公主很感兴趣,问了不少关于她们的问题。为了方便调查,冯长乐夫妇住进了伊力亚家的毡帐中,伊利亚的太奶奶阿古奇现已逾百岁,但是行动灵敏,口齿伶俐,在听闻冯嫽的事情后,她说道:“此为天机,天意,一切皆为命数。”
“什么天意?天机?”冯长乐问道。“不可说,不可说……”阿古奇边答着边走出了毡帐。
冯长乐赶紧追了出去问道:“那老人家可否告知我女儿是否还在人世呢?”
阿古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人世之大非常人所想,你看不见的不一定就不在人世,只是不在你所谓之的人世。年轻人,尘世间寥寥,皆有安排,随缘就好,不必太过苛求。”说罢,笑着走向了另一顶毡帐。她的这些话让唯物主义的冯长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当她是随口说说。
连续半月两老都在走访着伊犁的各地,包括细君公主墓,但还是没有找到一点线索,伊力亚看着冯嫽父母日渐消瘦,心有不忍,于是就带他们来到了伊犁河畔旁来散散心,并且用月琴为他们演奏了几曲,最后还弹出了曾经无意间弹给冯嫽听过的《悲愁歌》:“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慢慢地,天色渐暗,冯长乐一行三人也踏上了驱车回去的路,冯长乐对伊力亚说:“这几天真的很谢谢你了,明天我和你阿姨就要回去了,虽然没有找到冯嫽,但是我们都尽力了,我也就心中无憾了。”
伊力亚看着后视镜中的冯长乐说到:“应该的,冯叔叔,我相信冯嫽还在世间的某个地方活着,你和阿姨以后没事经常来过来逛逛啊。”
冯长乐说到:“那是一定。”
李媛媛附和着说:“我们当然还会来的,你谈的一手好月琴,我们还没有听够呢,我们不仅要听,还要在你的婚礼上听你为你心爱的姑娘弹奏呢。”三人都笑了起来,这是自从冯嫽失踪后,冯长乐老两口第一次会心地笑了。
突然,天上开始乌云密布,雷声滚滚,闪电不停地划亮着乌黑的天际,“这草原上的天气就是这么变化莫测,二老,你们系好安全带,我要加速前进了,要赶在雨下来之前回去,免得待会下下来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完全就走不了了。”说罢,伊力亚将油门踩到了底,全速前进。
忽然,一道巨大的闪电直愣愣地冲着他们的车子砸了过来,伊力亚为了躲避它,猛地打死方向盘,车子顿时失去了重心,飞了出去,直接落入了伊犁河中,由于暴雨的原因,河水变得很湍急,车在河中浮浮沉沉,三人要应对不停摇晃的车给他们带来的不平衡感,还要腾出手来解开安全带,实属不易。好不容易,冯长乐挣脱了安全带,又赶紧帮李媛媛解开了安全带,再当他去帮伊力亚解开安全带的时候,他发现伊力亚已经昏迷过去了,他的第一反应是:不能放弃这个小伙子。他迅速解开了伊力亚的安全带,打开了中控锁,并把伊力亚拖到了后排座位上,以防湍急的水流中,硬物砸碎挡风玻璃,对伊力亚造成二次伤害。他告诉李媛媛,不要慌张,当水快接近头部的时候深吸一口气。水很快涌进了整个车厢,冯长乐利用内外压强一致的原理,迅速打开了车门,他拖着伊力亚和李媛媛一起游出了水面。
此时,外面已是万里长空,一片晴朗,绿草悠悠上不带一点水珠,完全找不到一丝下过雨的痕迹,但是他们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们赶紧上了岸。幸好,李媛媛是名医生,她赶紧帮伊力亚进行了一系列急救措施,终于,伊力亚慢慢睁开了眼睛,因为估计伊力亚的昏迷是刚才车子飞出去时对他造成了撞击所致,所以,李媛媛赶紧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以确保他的大脑没有收到过度撞击。还好,有惊无险,三人都平安地活了下来。
这时,远远得,他们看见了有牧民在放羊,冯长乐和李媛媛赶紧呼救,但伊力亚却似自言自语地说到:“这片草地不是早就被列为生态保护区域,不准放羊了吗?已经很多年都没人放羊了,怎么今天突然有人过来放羊了?”
冯长乐听闻,不以为然地说:“可能政府觉得现在草又长得太快了,需要有羊过来吃,所以开始允许大家过来这边放羊了吧。哎,政府的事,哪有个一定,他们总是在尽力地统一规划着来保持生态平衡,还别说,幸好,今天有放羊的,要不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远处的牧民,听到有人呼喊,也策马奔腾过来了。
看着他们骑马往这边来了,伊力亚更惊讶地说到:“这年头还有人骑马放羊?”李
媛媛反问:“不骑马骑什么?”
伊力亚回答说:“摩托车啊,我们当地早都没有人骑马放羊了,养马的一般都是给游客们来了骑的。”
听罢,冯长乐笑着说道:“说不准,人家讲究情调呢?能搭上我们回去就不错了,你再疑心这疑心那的,小心人家不带咱们了。”
说话间,三个牧民来到了冯长乐一行面前,冯长乐上前和领头的一人招呼道:“老乡好啊,刚刚大暴雨,我们的车被冲进了河里,你们能不能搭载我们一程把我们送到最近的公交站?谢谢了啊。”
三个牧民听完,一脸疑惑,为首的一个叽里呱啦地说着不是汉语的语言,待他说完,冯长乐刚想再说话,被勉强站起的伊力亚拦住,说道:“他们说的是乌孙语,是两千多年前的乌孙语。”而后,他和领头的牧民叽里呱啦地用着冯长乐和李媛媛听不懂的乌孙语交流了一番,最后牧民们同意把冯长乐一行上了马。
路上,伊力亚一本正经地对冯长乐和李媛媛说道:“你们要有心里准备,我们穿越了,现在乌孙的执掌者他们叫昆莫是猎骄靡,他们是猎骄靡手下的家丁。我跟他们说你们来自汉朝,他们都很尊重汉朝的人,因为汉朝派来的使者张骞向他们描述的汉朝无比繁华。他们现在带我们去他们的大帐,见过他们的昆莫。”冯长乐显然还未进入已经穿越的状态,听了伊力亚的话,他竟然笑了起来,自觉活了这么大岁数,穿越这事也就是人们拿来幻想幻想而已,笑了一会,仍然看到伊力亚严肃的表情,他不得不收起了笑脸。
直到进了乌孙的大帐,冯长乐在那看到了坐在狼皮座椅上的猎骄靡,和穿着汉服的张骞一行使者,这时他才意识到他们真的穿越了。还好他熟读历史,一看到张骞,他立马判断出汉代现在是汉武帝执政。
伊力亚一行按照习俗向猎骄靡行了礼,猎骄靡仔细打量着他们,他们三人衣不附体(实际是短袖和短裤,只是有些地方刚刚在翻车和从车里爬出时被挂坏了)发型奇怪(两位男士均为短发),于是,询问他们从何而来,为何衣着打扮如此奇怪。伊力亚回答说自己本是乌孙人,在乌孙和月氏战乱的时候,与家人分散了,流落到了汉朝和匈奴的边界,后得知昆莫重新团结了乌孙,故而过来投奔;途中遇到冯长乐和李媛媛两位老人,他们因为汉朝和匈奴的战争,失去了家园,流离失所,所以,看着二老可怜,就邀请他们结伴来到了乌孙;不想一路先是遇到劫匪,抢光了他们的银两,他们只能风餐露宿,后来又因暴风雨卷入了河中,所以衣衫褴褛,至于头发,是路上劫匪的作品,他们不仅抢了银两,还以此种方式作弄于他们。说罢,还惺惺作态地跪到猎骄靡的脚边,大呼昆莫万岁。没想到,还真管用了,不管是伊力亚编的故事打动了他还是最后伊力亚的举动强烈的满足了猎骄靡膨胀的自信心,最终,他们得以留在猎骄靡的帐下。
入夜,李媛媛对冯长乐说道:“我真希望这是个梦,明天一早醒来梦醒了,我们也能回到现代的家中。”
冯长乐安慰她说:“没事,有我在,不是你说的吗,有我和嫽宝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现在我在这儿,说不准嫽宝也正在这汉代的某一处呢。”
接着,伊力亚说道:“隔了这许久,还未谢过两位的救命之恩呢。”说罢,就向冯长乐和李媛媛行乌孙大礼,而后接着说到:“不过话说回来,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安顿下来,再找回现代的方法,而且冯叔叔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李媛媛听罢,觉得心里好受了些,说道:“那大家赶紧早些休息吧,明日从长计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