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明摆着的自己不要的。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得到。
向珍珠煎熬的厉害,眼下听北堂雪这么说,二话不说便站起了身来,道:“那咱们走吧!”
远处的少年见一行人纷纷起了身来,嘴角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来。
北堂雪理了理略皱的衣裙。朝着向珍珠问道:“对了,你们住在何处?”
没待向珍珠开口,便听西廷玉答道:“今日刚到的汴州,还未去寻落脚之地,我和珍珠还要在城中玩几日才回去。不知北堂小姐同慕公子暂居在何处?可否方便一起?”
向珍珠也看向二人,点了点头。
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不仅仅是北堂雪现下同慕冬的关系。
极不容易才又见了一次,她不想带着疑惑回去。
北堂雪看向慕冬。
这事她做不得主。
慕冬背着手转了身,道:“何来不方便一说。”
西廷玉勾唇一笑。
北堂雪看了一眼向珍珠,伸出手去,“走吧。”
向珍珠握住她的手,二人并肩朝着人群外走去。
“没意思。”少年突地起了身来,道:“咱们也回去吧。”
“是。”秦连恭敬应下。
少年起身之际,一抬眸,动作霎时一僵。
一阵风迎面吹来,吹掀起了北堂雪的帽兜,暴露在空气中的青丝被风掠起了三五束,一张无双的容颜展露无遗。
不知向珍珠说起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惹得她眉开眼笑,清颜粲然生辉。
少年人只觉心房被无形的重重一击,幽冷的黑眸中升起了一束光亮,逼人至极。
下一瞬,便飞也似地奔了过去。
错不了。
这次绝对错不了“陛。公子!”秦连喊了一声,只得无奈提步追上。
怎么觉得自打来了汴州,他反常的次数实在太多?
慕冬同西廷玉骑马先行,向珍珠则同北堂雪乘了马车。
“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向珍珠轻声问了一句,看向北堂雪道:“告诉我吧。”
北堂雪默了默,抬头同向珍珠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行宫。”
向珍珠脸色一变。
“行宫?”
她不是没听说卫国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可北堂雪怎会住在行宫之中?
还有,慕冬。
“他是”
向珍珠声音带了些许颤意,交握在袖中的手骨节勒的发白。
北堂雪轻轻颔首。
此时只听“羌!”的一声响起,马受惊,整个马车都陷入了剧烈的摇晃中去,小案也被掀翻,茶水杯盏一片狼藉。
一转脸,才见后马车壁上赫然插着半截锋利的箭头,不由心房一缩。
应是方才那声音的来源是谁在背后放暗箭!
堆心稳不住身形,却还是第一时间挡在北堂雪面前,一脸的惊惶和戒备。
听棋掀开车帘往外后瞧去,只见一骑黑影风一般的朝着她们的马车紧追而来。
向来便是那放箭之人了。
赶车的马夫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惊慌了一瞬便即刻冷静了下来,将手中的缰绳缠握,勒紧了受惊的马。
马车这才停止了摇晃,然而只听后方那马蹄声愈近,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从马车旁掠过,速度之快带起的冷风将马车帘掀了起来,在风中刮动的啪啪作响。
一股煞人的寒气随之钻入马车里!
“小姐莫怕,来人没人恶意。”听棋忽松了口气道。
惊骇的堆心无比怀疑的看看她,又看看那插在马车壁上的利箭这,这还叫做没有恶意!
向珍珠点了头,道:“身上没有杀气。”
“而且这箭也只是为了逼迫我们停下马车。”
如果真的想取人命,就不会将力度控制的刚巧只能穿透马车。
那匹黑骑的主人超过了马车后便勒住了马,调转了马头过来,黑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马车。
“前方何人拦路!”车夫朝着那马上黑影高声喝道。
马上少年起身一跃,跳下了马来。
“烦请车中的姑娘出来一见。”
这话听得北堂雪几人一头雾水,向珍珠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认得这么一个人,纵然是没见面容,但端听这声音她便可确定。她从未遇见过这样一个人。
这声音,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至冷之感。
同慕冬的漠然不同,这似是从最阴冷的角落中走出来的人才能有的声音。
“放肆!”
车夫冷声喝道,“车里的人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我劝你速速离去!”
北堂雪这时也的确感觉的出这来人是没有恶意的,可张口就要见她们,莫不是认错了人了?
车夫眼见少年无视他的话。一步步的靠近了马车,噌地拔出了腰间的软剑来。”既然你执意冒犯,也休怪我不客气了!”
北堂雪听得这声拔剑的声音心脏便是一缩。
“且慢!”她出声制止道。
她不怕事但也不想平白去惹祸端。
听棋听出她的意思,将马车门推开,弯身跳了下去。
少年人见下来的是位丫鬟打扮的模样,仍旧只是定定的盯着马车。
听棋对着车夫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硬碰硬。
又朝着少年道:“这位公子想必是误会了,我家主人并不识得公子”
“认不认得,见了便知道了。”
少年没得商量的口气让听棋不由皱眉。
见他径直朝着马车走来,听棋伸出双臂拦在他前面,脸色也再不如方才的平和。
向珍珠也沉了脸。”这人怎好说歹说也不听劝,还跟他废什么话,如此蛮横嚣张,我倒要看看他有多高的本领!”
说罢,便“嘭”的一脚踹开了马车的门跳了下去。
北堂雪看她这副要大打出手的架势。想拦却也来不及,慌地起身也跟着下了马车去。
“小姐。”堆心对这少年阴冷的气息忌惮无比,见北堂雪也下去,不由担忧地唤了一声,一咬下唇,强自克制住发颤的双腿,她也随着出了马车。
“你乱放箭在先,后又拦我们的车,居心何在!”向珍珠冲道,相当豪气地将听棋拨到一侧,站在少年人的眼前,一副要动手我奉陪到底的表情。
那少年却似没瞧见面前站着个人,一瞬不瞬的望着自马车中出来的北堂雪,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上,眼底的翻涌却犹如惊涛巨浪,随时都要决堤奔涌而出。
“珍珠。”北堂雪走到向珍珠身旁,对她微一摇头。
“是他现在不让咱们走!”向珍珠却不依不饶,“又不是我先挑的事!”
北堂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适才看向眼前两步远的少年,道:“想必公子当真误会了,车中就我们几人。”
少年忽又提了一步。
目光紧紧地锁在北堂雪脸上,洌洌的眸中暗潮掀动。
这种目光让北堂雪心中无端一慌,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不认识我了吗。”
他还这么清晰的记得她。
“你定是认错人了。”北堂雪一皱眉,道:“我与公子素未谋面,更是头次来汴州。”
她话音还没落,便见眼前的少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移到了她面前,她尚且未反应过来,左手便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手心中去。
她一惊,便要抽手,却听他道:“两年前,西山墓园,忘了吗?”
少年望着她手心中的殷红印记,只觉得一颗心尘埃落定。
北堂雪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身影,和尚且带着一丝稚色的脸庞。
可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一个人怎会转变如此之大!
浑身洋溢着一种烈烈的煞气。
冰冷的眸光看不出一丝内心的想法。
北堂雪将手抽离,下意识的不敢同他靠近,边后退着边道:“你,你是”
她说到一半,方意识到自己不知他的姓名,便道:“是那个受伤后得了温病的孩子。”
众人闻言大有绝倒之势。
怎听起来就这么别扭?
孩子少年人即刻是一头的黑线,她是比自己年纪大还是怎地?
她对自己的印象就是,受伤,温病,还有孩子?怎就觉得一点好的都没有。
这话一说出来北堂雪也觉有些不妥,虽然那时的少年在自己眼中的确也就是个半大孩子。
几人闻言也松口气看来这少年真不是来找事的。
此时。前后同时响起了马蹄声。
后方的是紧追而来的秦连。
前方则是见北堂雪一行人迟迟未回,慕冬派来探看的四名侍卫。
秦连先到了一步。
北堂雪一眼便认出了他来。
少年这两年来变得太多,而秦连却还是两年前的模样,丝毫都没变化。
秦连下马行至少年人身边,目光触及北堂雪之时,震惊之余多的是一份了然。
他刚才就猜到定是跟那个女子脱不了干系。
能让他如此失常的原因。
虽只见过一次,虽那时的她狼狈不堪同现在天差地别。
但这双眼睛。绝对错不了的。
几名侍卫下马行礼。
看了一眼,是有外人在。便拿询问的眼神看向车夫。
车夫微微摇头。
示意这二人并非生事之人。
秦连感受到他们方才身上的戒备气息瞬间消退了大半,不由暗下打量了他们一眼。
心头却是狠狠一震。
他们腰间佩戴的令牌分明是宫中之物。他们此次要去的是大漠,汴州本是路过,然听说卫王御驾亲征才在城中逗留了几日查探,为了安全起见,是该避而远之才好。
绝不可让他们看出什么来。
秦连心头一紧,道:“少爷,咱们该回府了。”
少年听出他刻意咬重的话语,抬头见他眼色,心中自是有数。
这女子怕是比他想象中的来历来复杂太多。
“原来你是汴州人。”北堂雪才算从这场重逢中回过神来。道:“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在城中遇见再叙便是了。”
秦连对少年点了点头。
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少年脸色略有起伏。
片刻之后,便转身离去。
秦连大松了一口气,可却见少年蓦然顿下了步子。
没有回头,只问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叫北堂雪。”
“恩。”少年淡淡应了一声。”我记下了。”
说话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到马车里的堆心余惊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