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姑娘还是赶紧回去吧,也免得家人担心。”
北堂雪颔首:“恩,那我先走了,改日再会。”
“改日再会!”
“对了。黄大哥等一等!”北堂雪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黄书航的背影喊道。
黄书航不明所以的回头:“北堂姑娘还有事?”
“黄大哥,呃。这桃林中通往楼前的路似乎太不好走,天色又暗,黄大哥不若走另条路过去?”
黄书航往林中望了一眼,遂点头笑道:“多谢北堂姑娘提醒,我向来不走前楼进去,又不是去吃饭,哪里用得着这般大摇大摆,我走那条通往后院儿的路就成!”
虽然听来是北堂雪多事了,可也让她放了心,对着黄书航点了头,便转回了身。
黄书航望着北堂雪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眼中俱是欣赏的意味,“这丫头,还真有些意思。”
转身却又摇头叹息着:“唉,我若是早年成了家,女儿也该十几岁咯。”
待北堂雪走了不到半刻钟,却见载自己来的那位车夫竟还在那里,啪嗒啪嗒的抽着烟锅子。
“大叔,你怎么还没走啊?”
车夫见北堂雪走来,笑着站了起来:“左右瞎胡晃悠也遇不着什么生意,我琢磨你还要回去的,从这走到街头还要些时间,大晚上的小姑娘一个人又不安全,便想着等上一等。”
这车夫是在北堂府门前碰见的北堂雪和向珍珠,只当是长的漂亮些的丫鬟去挽仙楼寻主子的。
所以对北堂雪说话倒是也不拘泥,毕竟谁信丞相府里的小女且出门连个丫鬟也不带,身上一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的。
却不知,北堂雪头上那根玉簪上坠着三四颗看似平常的黑珍珠,却是难寻至极的南海黑珍珠,比黄金还要贵上不止三四倍的价钱。
自然,车夫也不曾见过这东西,只当是普通的珠花,在他眼里,只有金灿灿的首饰才是大户人家的小女且常戴的。
北堂雪感激的道:“如此多谢大叔了。”
车夫摆了摆拿着烟斗的手,笑的慈祥:“赶紧上车吧,若你再晚些出来,估计我也等不及了,今晚中秋家里孩子还等着我吃饭咧!”
北堂雪依言上了车,打开马车壁上垂着的粗布帘,望着已点上灯火的挽仙楼,心中万分遗憾。
方才有一瞬间是想同黄书航一起从后院进去的,可天色太晚,若真再花上来回的时间,只怕说什么也赶不上吃团圆饭的时间了,还定要将北堂天漠和北堂烨给急疯的,包不住再有几个月不敢让自己出门。
“别处的月亮不也是一样的圆,做什么非要去那么高的地方看。太迷信了。”
北堂雪独自念叨着,可惜没怎么安慰到自己不说,且自己都觉得这口气还颇有些吃不着葡萄,喊葡萄酸的味道。
挽月楼。
“属下参加楼主!”
女子只望着此刻显得触手可及的圆月,如同没看到他一般。
耳际几缕青丝随风拂动,一身黑衣似要跟夜色融到一起。
“如果不点灯的话,你能知道我在这里吗?”女子半晌开口,声音低迷。
单膝跪在地上的铁面男子十分不解,却还是恭敬的答道:“若不点灯,属下也知道楼主在此。”
女子眸光亮起:“哦?为何?”
“只要楼主晚上不出去悉查任务,定是要来挽月楼望天的。”
女子低低笑了几声,似乎是自嘲:“我就说。除了夫人怎会还有人能在这么黑的夜里,寻的到我。怎会。”
男子见她又将视线放回了夜空,被面具掩盖下的一张脸上浮出一丝急躁,“敢问楼主为何要阻止属下办事?”
之前他一直不懂,为何在十五年前,那时仅有十一岁的金挽池,刚出现的第一天就接任了楼主的位置,而那时,已经十九岁的自己,是前任楼主最看好的接位者。
如果没有她的突然插足,自己现在已经是这座挽仙楼的主人了,是足以呼风唤雨的那个人了!
可就在刚才,自己的银针被酒杯挡住的时候,竟被那股力量冲化成了粉末,而那只寻常的酒杯,别说缺口,就是一丝裂纹也没有!
那一刻他除了惊愕,只剩下恐惧!
这个一直看似神经兮兮,说话莫名其妙的女人,究竟有着多么深不可测的功力。
金挽池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铁面男子强压下心中的不满:“方才有人撞见了属下同姚小女且的谈话,属下想灭口,为何楼主要拦着?若是被泄露出去,万一挽仙楼受到波及,上头怪罪下来的话。只怕到时属下和楼主都难辞其咎!”
金挽池咯咯笑着:“哦?那么,你可是知错了?”
“我。属下不知犯了何错!还请楼主明示。”
本是她拦着自己,何以又成了自己的错了?
“被人撞见,本就是你太过大意,身为一个影子,最基本的便是耳听八方,一个大活人,你之前竟也察觉不到。”
铁面男子暗暗握着:“属下当时确实未去分心注意周围,这点是属下失察!可既然已被发现,一旦有危害到组织的可能,哪怕万分之一,就该当机立断灭口,这不正也是影子最基本的守则吗?”
金挽池挑了挑柳眉,恍然的道:“这我倒是给忘了。”
铁面男子觉得有一种想将她扔下楼的冲动,甚至动用了内力来压制着怒气。
说规矩的是她,不讲规矩的也是她!
金挽池立直了身子,“这个时辰,黄大哥该是过来送月饼了,一起下去?”
提到这里,铁面男子才稍稍压下了怒火,从地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跪麻掉的右腿,跟在她身后一同下了楼梯。
走到一半的时候,金挽池突然道:“明家的小女且,你最好离的远些。没结果不说,还会害了你。”
铁面男子身子一顿,自己行事一向隐秘,而成日疯疯癫癫的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随即又生出了不耐的心思,暗骂了声多管闲事,抬高了下颚口气虽恭敬却冷冰的道:“回楼主,这是属下的私事,不劳烦楼主烦心了。”
金挽池不屑的低哼一声,双手负在背后,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正色道:“进挽仙楼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你的一切,包括感情生命皆是属于组织的,若你还竟有自己的私事,那么我告诉你,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铁面男子不禁一楞,随即反问道:“那么楼主呢,今日那位被你救下的姑娘,算不算得上楼主的私心所为?”
金挽池自顾自的一笑,摇着头道:“自然不算,今夜中秋,不适合杀人。”
铁面男子又是一顿气结,这算哪门子道理?
金挽池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这是我的道理咯,等你坐上了这个位置,或者有了我这样的武功修为,你也可以这样啊。因为,没人敢说不对嘛。就像你一样,最多也只能在心里骂一骂我,对不对?”
“铁面,你知道我最喜欢看别人干什么吗?”
铁面男子暗自瞪了她的背影一眼,尽量压低了声音道:“属下不知。”
“我啊,最喜欢看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表情。”
结果,有人吐血了。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在卫国被重视的程度仅仅次于春节除夕。
小到家家吃团圆饭,大到宫中宴请百官。
然,能体现一个习俗被人重视的程度,不单单是从民间风俗上体现,更深一层的体现,亦或是对后代影响最深远的还是要数灿烂的文学艺术。
中秋一直是文人雅士笔下画上的宠儿,从而留下不少传世佳作。
而在卫国,为庆佳节,更是举行了不止一项文学斗艺活动,而近年来,是以添墨会的斗墨会为巨擘头龙。
添墨会,乃是卫国第一大文楼,而坐上这文楼第一的宝座,历时却不过五六年的光景,无人能记得起它具体是哪日扬名大卫的,仿佛是一夜之间崛起的添墨会,同是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据传会中收录的名字古画,是比宫中专门收藏墨宝的天禄阁还要珍稀不少,其中不乏绝迹多年的大家墨宝。
关于添墨会背后的主人,众说纷纭。
有人说其背后是某位位高权重的文臣,借以揽收锋芒初露的学子为己门生。
有人说是位神秘的江湖人物,过腻了血雨腥风,只是想利用添墨会赚钱安享晚年而已,毕竟,一副字画经过添墨会一遭,价格定是翻上几番。
特别是添墨会每月月末都会举行名品拍卖行活动,竞拍会,本就是个销金窟,竞拍者中若真是钟爱此物,那就不怕价格高,而添墨会呢,就怕没人抢。
一副诗画,一本书法名家字集,动辄便是成千上万的真金白银,寻常百姓光是听闻,双手都要抖一抖,心尖儿都是要颤一颤的。
关于添墨会幕后的主子是何人的问题,时间一久,种种猜想都不曾得到验证,人们的注意力也不在放在这方面了,毕竟比起那死不露面,且不知究竟是否存在的主子,更吸引人的则是它的本身的光彩和价值。
添墨会的崛起,定是不会没有因由的,突现的大量让人咂舌的名人真迹暂且不提,光是楼中坐镇的三位大师已让人无法淡定了。
诗、书、画三项不外乎就是墨宝的详细分类了。
坐镇添墨会诗项的齐寥,之前却是名不经转的,相传三十岁之前一直是在王城街头以卖些诗画,代人写信为生的落魄之人。
后来勉勉强强进了家小私塾。却还不是去作画的,至于是扫地还是擦桌子,这个真的无从考究了。
当一个人坐上了一个万人瞩目的位置上,且被众人认为他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就少不了一阵风波了。
然,关于齐廖的这阵风波,爆发在第一届斗墨会上。
由于三项比赛的最终结果,虽是从数十位学者共同商议,选出前三,可最终从三人中选出一位魁首,这个决定权还是在三位大师手中的。
一个自认自己的诗千般好,却没被选定为诗项魁首的学子,觉得就是齐廖没有慧眼,他不服,他委屈,他声称要挑战齐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