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远处是起伏连绵的山脉。林荫深深,已有不少知了在树上不厌其烦地叫着。树叶将金色的阳光过滤成细碎的斑点,撒在葳蕤的草丛中,草叶绿得更幽深了。沈佳田可不会那么老实地跪在碑前。在她看来,就算她娘在天的灵,也不会忍心看她傻傻地跪足三天的!昨晚她就没有再跪过来。眼下无聊,天又太热,她索性脱了鞋袜坐在溪边玩起水来。
昨天她被褚元霜从被窝里提出来便只穿了一身短小的中衣,后来陈姑姑给她带来了厚实的襦裙。现在热了,她自然又将长裙给脱了。一截粉嫩如新藕的手臂和一双玉雪可爱的小腿露了出来。一双泛着淡粉色的小脚在清亮的溪水中调皮地扑腾着。
武闵提着陈姑姑准备好的饭菜急急地朝溪边奔来。沈佳田是个娇气的女娃娃,他最见不得她受一点苦,恨不得能无时不刻地陪她禁足。无奈褚元霜的话他又不敢不听。这不,每到吃饭的时候,他比谁都跑得快。
武闵远远便听到了少女无忧无虑的笑声。走近了,那双同它们主人一样顽皮的小脚正在溪水中扑腾得欢实。十个粉红的指头如盈润的玉珠儿,在阳光下泛着点点水光,晃花了少年的眼。
“七七,吃饭了!”武闵却是不敢看沈佳田的脸,只是低着头看那双娇嫩的脚。肌肤如雪,几乎可以看见淡蓝色血管里的血液在流动!一个憨态可拘的大指头还随着她咀嚼的节奏一翘一翘的。武闵突然又觉得莫名地心烦起来。他直想立马走开,或是找人发一通脾气。显然,沈佳田不是他的出气筒。而现在让他走开,他又实在挪不开脚。
且说沈佳田吃得正欢,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对武闵说着话。突然,她只觉得小腹一阵钝痛,一股热流自下面淌出!瞬间,她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她竟然忘记了癸水这回事了!前世,她第一次来癸水时,吓得要死,多亏了陈姑姑的引导!没想到今天初潮到了。而她之前还图凉快,在冰冷的溪水中玩了多时!她也没多想,本能地扔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用手捂在身后。果然,入手一片粘滑的湿意!
“七七!”武闵心胆俱裂,“你这是怎么了?”
沈佳田想后悔已来不及了,她完全忘了武闵还在眼前!武闵已经迅速将她箍在怀里,焦急道:“七七,你是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沈佳田窘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难道让她对他说自己是来了初潮么?她只得一边费力地挣扎,一边小声道:“没事的!我没……”
“还说没事!”武闵将她横在自己膝头上,一眼看见她被血浸透的部位也是红了脸。沈佳田的反抗自然被他理解成了难为情了。试想,一个女孩子,那种部位受了伤,自然不好意思说了!武闵自是更担心了,准备解下她的衣衫查看伤势。
沈佳田挣不过他,急得都快掉下眼泪了。慌乱中,她反过手来乱抓,不几下,武闵脸上便被抓伤了好几处!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这个笨蛋,快放开我呀……”沈佳田号到最后,已哽咽起来。
武闵不笨,医书上关于女子行经是有详细说明的——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之前他是关心则乱。现在一冷静下来,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沈佳田十二岁了,也该初潮了。他应该放开她了,可是手里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舍不得丢手。他缓缓低下头去,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他将脸埋在她的背上。曾几何时,她还是个圆滚滚的肉团团。肉肉的脸,肉肉的手,浑身透着一股子奶香。不知什么时候,她已出落成匀婷窈窕的少女了!他下意思地顺着她的腰背上下摸索,纤细的小腰盈盈一握。掌心下是炙热的体温,和矜持的、高低起伏的曲线!
沈佳田倏地弹跳起来,一扬手就是一耳光!武闵给打得懵了,眼前的少女颊染红霞,眸蓄秋水,桃花一样的红唇轻轻颤抖着,将泣未泣。武闵一下慌了神:“七七——”
武闵自前天在山下受了风寒后,嗓子便一直哑着。少年的变声期应该到了。风寒好了,他的声音却没再恢复。原先的稚气清越变成了如今的浑厚低醇。
“七七——”武闵再一次哀柔地唤着。似茫然,似忏悔,还带着了股子撒娇讨饶的味道。
那声音钻入沈佳田的耳朵,让她觉得浑身发麻!这种感觉太过吓人了!沈佳田隐隐觉得似曾相识!她虚弱地道:“你快走吧……我不能离开这里!”
武闵的眼里已燃起了一团火,那种迷茫而又灼热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他知道沈佳田误会了,急急地分辩:“七七,我不是……”
“你们在做什么?”陈姑姑突然端着一盆衣服从小路上走来。两人的样子太过狼狈、太容易让人想歪了——武闵衣衫不整,脸上有好指甲抓伤的痕迹;而沈佳田只着一身中衣。更让她惊恐的是,沈佳田的裤子上居然有血!
陈姑姑将木盆一丢,踉跄着奔了过来。二话不说,她对着武闵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打骂:“畜生!你都做了什么?七七还小呐……”
武闵百口莫辩,隐隐猜到陈姑姑想到哪里去了。一时连为自己开解的勇气都没有了。而沈佳田更是窘得掉下了泪。她怎么会不明白陈姑姑误会了什么呢?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武闵的脸上、头上。武闵紫胀着脸一言不发。沈佳田只得大叫一声:“住手——”
陈姑姑懵了,愣神间,只听沈佳田羞怯地道:“姑姑,不是……不是大师兄……是我,我……”
陈姑姑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马上拉起沈佳田的手往回走。不顾褚元霜对沈佳田的禁足令了,也不顾那一盆衣物了。留下呆若木鸡的武闵站在原地。
好半天,武闵才回过神来。他默默地收拾起那盆衣服到溪边浣洗起来。溪旁的灌木枝上还挂着沈佳田遗忘的襦裙。浅黄的布料已洗得发白了,他将它捧在手里,上面似乎还有它主人的味道。
她会如何给陈姑姑说呢?武闵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