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上了船,老卡隆好高兴地摇着船,丝毫未察觉到危险。
滔滔黑水涌流着,越靠近河心,死亡之气就越盛,猫儿呼吸着,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无比亢奋,“冥间,真是个好地方!”
萧瑟的夜风扬起大红色的斗篷,宽大的斗篷帽檐下那恐怖的幽黑也终于让卡隆毛骨耸立,是累了吗?为什么觉得这次的船这么沉呢!
海风吹过亚兰蒂斯的某个巷口,夜,一如既往的安静而诡异。
被蛇身缠住的男人已经气绝,浑身的骨头皆被揉碎,现在几乎像是一团烂肉,不过很新鲜,把这整个吞下去,够她消化好几天的了。
“玩够了,该用餐了!”鬼魅般的声音响起,尖长的手伸出酒红色的斗篷,瞬间撕去男人两只手臂,鲜血飞溅,心中顿感畅快淋漓,正欲吞其腹中,才猛然心生疑惑。
血红色的眼睛探究地靠近,失去双臂的男人,紧闭着眼,在夜色下面容冰冷,毫无一丝挣扎过的痕迹,周围很安静,对,从一开始就很安静,可是,不应该,不是吗?
艾比利在一度接近,如果是个人类,面对这样的折磨早就该面目狰狞了,如此高傲的神情,心头霍然一悸,难道是!
男人紧闭着的双眼霍然睁开,冰毅的嘴唇微张,一支银针飞射而出,避无可避,正中艾比利额心,“啊!”惨呼一声,蛇尾松动,男人挣脱了束缚,无臂的躯体屹立在风中,但依然像是不倒的城墙,伟岸,强壮。
中针的艾比利感觉浑身冰凉,好似在寒冬腊月,寒冷彻骨。
她看向那抹身影,果然,是自己太大意,齿颊间愤恨地挤出几个字,拼出了那人的名字,“珀,利,休,斯!”
黑暗中突然光芒万丈,男人的头发换成了耀眼的绿色,在疾风中飞扬,强健有力的双臂渐渐生成,一手握着盾牌,一手持着宝剑,飒爽英姿,尽显战神的威严。
“我,永远是你们高戈族,命运的终结者!”棕色的眼眸冰冷孤傲。
“是吗?”艾比利愤叱,“卑鄙小人!”蛇尾迅速甩出,挥向珀利休斯。
宝剑一挥,一道银光剑形射出,“咯吱吱!”劲光和蛇尾上暗褐色的鳞片擦出爆裂的的火花,可蛇尾却未被伤及分毫,仍旧向珀利休斯的所在地袭去,珀利休斯来不及腾跃,便以坚固的盾牌抵挡那惊人之势,蛇尾还不留情地砸下,他奋力抵抗,却被那势头硬生生推离原地,脚下金色战靴站立的地面碎裂,沙石飞溅。
这一击虽然猛烈,可身上那仿佛快要结冰的寒冷,已快让艾比利几乎僵直。
而珀利休斯则在原地喘息着,他实在没想到她的能量已经恢复到这种地步,看来是自己轻敌了。
在这令人压抑的寂静中,两方对峙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飞扬的沙尘渐渐落下,可酒红色的斗篷中却有东西想要迫不及待地窜出来,地上巨硕的蛇尾无声的消失了,这就像是敲响了战斗的警钟,艾比利斗篷一扬,飞身而起,一条巨蟒凭空出现,狂躁地向珀利休斯冲撞而来。
珀利休斯脚下的地面已经在震动,他面不改色,在冷风中静看着袭向他的怪物。
硕大的蛇身飞速怒动,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血性十足!
艾比利趁此机会脱身,化作红色流光飞向远处,可事情却没有像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高傲的男人依旧静立在原地,绿发飞扬,褐色的眼眸冰冷刺骨,眼神轻蔑,但却无一丝还击之意。
巨蟒似乎更加肆无忌惮,尖长的獠牙闪着凶残的光芒,几欲将眼前的男人撕碎,巨长的身体狂暴地躁动着,向夜空下那无视它存在的男人,竭尽全力冲撞而去,那俨然会是一场惊心动魄地血腥画面。
可在那摄人心魄的一刻,男人健美的身形却突然消失了,硕大的蛇身因为巨烈的惯性作用,向前扑到,震飞了地上的沙石。
去哪了?艾比利心头一重,速度不知不觉地减慢。
蛇身尾部,银光乍现,金色的铠甲,醒目的绿发,宝剑与盾牌,出现了,是的,英勇的珀利休斯,永不辱战神威严。
艾比利惊愕,珀利休斯却早已昂起高傲的头颅,以风驰电挚般的速度来至其身后,嘴角扬起轻微的笑意,在夜幕中显得危险而魅惑。
艾比利也似乎觉察到了,可是为时已晚,珀利休斯举剑挥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艾比利一转身,酒红色的斗篷包裹着的女孩瞬间化作轻纱飞扬的美杜莎。
“啊!”那是他心头的姑娘,心中一紧,收剑已来不及,只能尽力将尖峰一转,利剑划破了美杜莎的手臂,弹指可破的肌肤上汩汩流血。
从未有过的恐慌占据了珀利休斯的心,他无力地看着他的女孩化作唯美的红光消失。一瞬间,他明白了那是高戈的鬼计,可是心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刚才的一幕是那么真实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褐色的眸子呈现出少有的脆弱与绝望,身体仿佛被抽干了似的,是怎么了?
手中的盾牌与宝剑伴着银光消失,珀利休斯张开双手任由自己虚脱的身体在高空中陨落。
不为别的,只想从那飞速的下降的快感中寻求一丝解脱,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糟乱的情感呢!他这样问自己。
他忠于职守,她坚守爱情,一切都因太过执着,命运的交错,痛苦的剧情无情的上演,那撕心裂肺的痛又该是谁的错?
夜色苍茫,唯留男人心中苦难的伤。
另一边,黑水滚滚的阿克戎河上,飘渺的薄雾逐渐聚集,亡灵门的哀嚎声也越加凄厉。
大红色的斗篷内,猫儿猛吸着周边的死亡之气,两只尖长的手忍不住抬了起来,让她越加享受这淋漓的快感。
此时船夫卡隆才真正觉察到危机,立时操起船桨,打向猫儿,“坏家伙,敢冒充死鬼进冥间来!”
帽檐下,那阴森的漆黑中射出微弱的血光,而猫儿自己本身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快接近血色了。她只是愤怒地用手一挥,船桨便“咔!”折断,“老家伙!不想死,就好好划船!”
老卡隆吓得不敢上前。
猫儿还想咒骂,可一看,浆断了,唉!真是麻烦!
隔着帽檐,她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有着微弱光亮的大洞口,不错,快到了!心想之下,已盈身而起,大红色的斗篷飘动着,可感觉总有若有若无的力量阻挡她似的,她一个不慎,身体下落,眼见那洞口好像有什么立在那,她随手一执,长鞭从斗篷中挥出,紧套住那洞口的不明物,然后不曾多想便收紧鞭身,带动自己离开。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好自己衣服的一角浸在了黑水里,正在熔解,胸口猛然狂跳。飞在空中的她又看向前方的洞口,看不清立在那儿的是什么,一动不动,好像是雕塑一般。
她又放下心来,咻!
黑暗中,冥神哈迪斯骑着自己的圣兽三头狗,静立着,黑色的长袍颈口,一条鞭子系着他的脖子,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一对黑眸凛冽地盯着那个飞过来的女孩,双手一接,将她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