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紫灵站在灵台山山顶,吼的歇斯底里,吼的那么绝望。
活得再久,不快乐又有什么用呢?用别人的生命延续自己的性命,每月杀一人,这般残忍要她如何面对?
师傅没有了,她敬爱了十多年的师傅没有了,以为他大功无私,以为他博爱正直,最后一切都颠覆了三观。
师兄呢?她该要去哪里找他?难道追杀师兄要成为她唯一的宿命吗?
天哪!她要用什么来支撑自己去活着。
到底何为正,何为邪?
带着这样一副完全不认识的面容,她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将师傅葬在了灵台山山顶,这座坟将和云雾做伴,永远的束之高阁。
灵台女本与世隔绝,不入凡尘。而今师傅已死,师兄叛逃,自己却变成了这般尊容,再也不可能守住这方山水不落俗世。也便没有了让它隐绝的必要。让这仙山,繁花,清流,随着她流入乱世吧。
紫灵转身回眸,使出了全力解除了灵台山的封印,撤除了这里的各种机关秘术。顿时山变得清晰可见,除了高不可攀的绝顶峰以外,飘荡的云雾也开始缓缓散去。原本灵台山山口的石阶也消失了,变成了一座山青草绿,众生可见的普通高山。从此,旦凡有人打这里经过,便会惊叹这里多出了一座,高不可望见顶峰的大山。
她施展轻功,下到了山脚,却发现自己此刻的身体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了,走路像飘,奔跑起来看不清身形,只有一道影子晃过。
可是,一到山下她的头开始炸裂般地疼痛,一幕幕,一桩桩跳跃于眼前。
他亲切的与她相拥,他每当危难便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宠腻地叫她丫头,用手掌揉乱她的秀发。
他对她微笑,说起话来那般温柔。
原来她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她的记忆竟然没有被到师傅的功法封印住,她想起来了,那个令他喜爱又心痛的人。
那是她的旭哥哥,允她一生相守,诺她一世白头的人。
可她知道也是旭哥哥攻破了她的城,夺去了她蔡国江山。
她心痛的知道,她这一生有两件事情要做。第一件找到师兄夺回鲛珠,第二件找到旭哥哥问清楚他为何这般残忍,背叛他们的誓言。
要完成这两件事,她必须还做到另一件事情,那就是让自己保持住自己原来的样貌,安然活着。要美丽的活着,便必须每月杀一个人来延续自己的性命。
她想好了,就算万劫不复她也必须去这样做。
走到桃花镇时,又是一季春花开时,但这次桃花镇的桃花没有再散出花香,没有繁花落满眼的感觉。这大致就和破落的江山一样罢,连桃源都这么哀伤,这般失落。
上蔡名字依然未改,但都城都已不是都城。变成了楚国的地盘,从些城墙上插着大楚的锦旗,高高飘扬。蔡国已经不存在了,紫灵站在城下望着那些旗帜,冷笑着。
这便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从此她再无家,无国,无心。
在下一个月圆到来之前,她必须要施展幻境,为自己续命。
在茶楼饮茶时,她听到了有人在说,楚国陈候府上的千金得了绝症,正在求医问药。
紫灵拿着茶杯抿着茶汤,心中生出了想法。
既然自己必须要杀人续命,为何不让给她续命的人死得心甘情愿,死得有价值一些。这辈子她还没有拿刀杀过无辜的人。
她也不愿意这样活着。
见到陈候府千金前,她要先去做好功课,让自己体面的出现,不然王候将相谁家会请一个白丁,要么有权,要么有钱。
权她没有,那么就只能是有钱。一不去偷,二不去抢。只有靠自己去赚了,靠着自己的手段,她不需要做苦力,也不需要学女红。
她要走捷径。去青楼做头牌,兴许这样还可以打听得到旭哥哥的下落。
三天的时间里,她必须赚到足够的钱,让自己见到陈候府的千金。
来到青楼的时候,青楼的老鸨被她的相貌惊艳了。知道她还会弹琴画画时,老鸨脸都笑歪了。
“我不是来卖身的,就是来你家挂牌三天,这三天里我为你们赚的钱,可以五五开,三天过后我便不会再来。”紫灵板着个脸对眼前使劲儿巴结她的老鸨说。
“姑娘只要肯来,叫妈妈我倒贴钱都成,只是三天太短我怕你赚不到一分钱。你凭什么这么有自信?有哪些才能?”老鸨嘴上巴结,但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客气。
“如果三天内我不能成为这里的头牌,为妈妈赚到钱,那么在这里吃穿用的我三倍奉还,这样可好?”紫灵冷笑着,环视了一圈围楼里花枝招展却没有特色的姑娘们。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老鸨反正是稳赚不赔的,她也乐得看热闹,更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便满心欢喜的去为紫灵准备了。
这家妓院名字就叫青楼。是这里有名的玩乐场,王家子弟,候门公子,都爱往这里跑,反正雅俗都有,样样齐全。
紫灵登台时,轻纱蒙面,台上拉了纱帐维幔,一架古筝弹拨的让在场的人忘记了所有,都安静的听着,看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大家在议论着纱帐背后的曼妙身姿,越是朦胧越想要让揭开迷雾见真相。
一典毕,在场的人意犹未尽,都着哄非要再来一曲。但就算闹成一锅粥也没有能满足愿望。只几个钟的功夫,大家都知道青楼来了个新姑娘,琴弹得人心里发痒,恨不得冲上台看清这女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于是为了见这女子的面,大有人豪掷千金,只为谋得一面。
一天功夫,老鸨嘴都咧得合不住了,拿着几千两的银票,心里美极了。这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很会撩拨人心,果然手段不错。这一个比她一屋子的姑娘都强呀。可惜只能待三天。
三天的功夫,紫灵的名字便高高挂在了青楼的头牌位置上,她已经赚足了几千两,她不需要再浪费半天功夫在这里陪无知的男人们玩乐了。
这三天的功夫里,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弹了几场琴,画了一副画而以,没有见登门求见面的任何一个男人。正所谓得不到的正是最想要的,所以这些男人们在紫灵已经撤名走人后还堵在青楼门口,非要让妈妈把头牌姑娘请出来一赌芳容。
拿着沉甸甸的银两,将自己好好包装了一下外貌。
人靠衣服马靠鞍,改装过后的紫灵那可贵气逼人,王者风范尽显。
在敲开了陈候府的门前,她已经到布告栏里摘掉了陈候府千金求良医的布告。
陈候府的千金叫陈巧巧,样貌端庄秀丽,只是脸色苍白,一脸病容躺在秀榻上。
见到紫灵时,陈巧巧并不怎么喜欢,很冷漠的叫她快点走,以免被他爹给活活打死。这便是城中代夫久久不愿意来给陈巧巧治病的原因,其实就算来救也不见得能救好,她是天生气喘,还有肺痨,已经到晚期吐血阶段了。
问到陈巧巧还有什么愿望时,她哭了。
“我中意秋郎,但是爹爹嫌弃他家贫,硬是生生拆散了我们的姻缘。所以我的病也开始加重,并非药石无灵,而是我一直没有再吃药,我不想活着,只想见到秋郎。”陈巧巧用手里的帕子挡在嘴前面,边咳边讲。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陈巧巧已经吐了两次血了。
紫灵心里也很难受,是的她同样的爱着旭哥哥,可是没有办法。她的样子再也不会有人认得出,只有她去找到他,不然这辈子她也只能痛苦着。
“秋郎在哪里?我帮你把他找回来,至少见一面吧。”紫灵看着眼前这可怜的女子,心里一点也不好受,因为女子得的肺痨是要传染的,家里人都嫌弃的没有人来看望,生怕将这咳血的病传染过去。
“秋郎,在去年已经被爹的人给打死了,所以我也不想活着,就让我慢慢死去吧。”陈巧巧靠在秀榻上,懒懒得望着窗外。
“你真的想见到他吗?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付出代价。”紫灵站到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她的内心是崩溃的,但是她脸上仍然淡定得让人察觉不到。
陈巧巧来了精神,直起了身子。“只要能再见到秋郎,就算要我死也无所谓。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紫灵摸着腰间的千丝引软鞭。她的心里还是紧张的,但她必须伪装的很好。“是的代价很重,我有一种功法叫做相思幻境,用千丝引编织,在这幻境里你可以拥有你想要的一切,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但是你将会在这梦里,在幸福中死去。而你的生命将会在我的身上延续。你可以细细考虑,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紫灵和陈巧巧交待着厉害关系,她是想活着,她要见到旭哥哥,但她不能也做不到无故夺人性命。
“其实让我死去,才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最大的解脱。再说了能再见秋郎已经对我来说是奢望,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给我半日时间作准备,今天晚上大家入睡后便开始吧。”陈巧巧动了动身子,无力中带着兴奋地说。
紫灵点点头,杀人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在晚上也好,以免给更多的人带来不安和恐慌,她不想在陈巧巧准备的时间里待在陈府,这会让陈巧巧感到不自在,到时候惊动了陈候府里的侍卫,旁生枝节是不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