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的办公室里,薛长风站在落地窗前,听她把事情快速说完。身后天空不知何时一片灰蒙蒙的阴霾,映照着他眉间的思绪。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说完后,陈韵松了一大口气,感觉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薛长风低着头,渐渐消去了两日来的失落。
——所以那天晚上不接他电话?
陈韵颇为紧张地盯着他清冷的侧脸,面对面站着,这样的沉默中,让人心里有种莫名的压力。
幸亏他只是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对她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陈韵心中大定,忙向他道谢。
她离开以后,林鑫才走进办公室,缓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询问,“薛少,需要我做什么吗?”
“跟局里打个招呼就好,在事情没有完全解决前,不要透露风声。”
居然不是第一时间要把人救出来——林鑫心中仿佛被什么震动,悄悄望着他眉间渐变的灰色,感觉有什么山雨正要扑来。难道是有什么大动作?
在金陵的时候,薛长风一直很低调,到了南方也是如此,在分配工作的时候也只是随意地选了个职位,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但是林鑫知道,在他淡然有礼的外表下,其实有非常决绝的一面。一旦决定什么,就没有人能撼动分毫。
他试探着问,“需要我联系钟副书记吗?”
“不用。”
这种回答,已经在林鑫的意料之中,但是听到后,还是震动不已。钟乾书作为A市的副********,代表的不只是他个人,也不只是一个小小的钟家,而是身后的那个大势力。论起分量,那是不次于薛家的存在。虽然钟乾书只是一个小虾米,死不足惜,但是他关系的是整个沿海大省的整治布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动了钟乾书,很可能会打破目前这种相对的政治平衡。
难道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林鑫有些难以理解,不由道,“这样值得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薛长风从落地窗前回过身,凝视着他略带恍惚的眼神,很平淡地笑了笑,“不只是为了瞿云舟,还有我自己。有些事情可以忍,但是有些事情,我已经忍不下去了。有些人认为我什么都不计较,就得寸进尺,要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的气焰只会更加嚣张。”
“难道不再考虑一下?钟乾书是齐省座亲自提拔上来的,如果现在拔掉他,格局可能瞬息万变。齐省座后面是谁,薛少比我更清楚。我们现在不是在金陵,薛家在南方的根基不是很深,如果真的引起很大反弹,薛老也不可能从北方来救急。”
“别提他!”
换了别的时候,林鑫肯定不会罔顾他的脸色和语气,但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继续劝阻,“薛少就算不喜欢他,他也是长辈,无论如何,都应该给予尊重。他只有您和长宇少爷两个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缺一不可。在做这种重大决定前,也应该为他想一想,为薛家想一想。”
“你真的以为他在乎吗?”薛长风在窗外云层的阴影里轻哧了一声,“放心,连累不到他身上。”
“薛少……”
“林鑫,适可而止吧。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没有本事的人吗?还没开始,你就觉得我会一败涂地?”他的目光冰冷地像要结住,“离开金陵,不只是因为我讨厌他、讨厌那个地方,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不用他的帮忙,我也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林鑫无话可说。以薛长风的性格,很快就会动手,既然劝阻无用,就只能全力支持了。他在叹息中退出办公室,马上着手准备。
这个时候,钟莹莹却是满心欢喜。为了庆贺计划成功,今天和杨沁出去买了新衣服,她站在房里的全身镜前搔首弄姿,试了一个下午。
“小姐,电话!”女仆冲进来,慌慌张张地把楼下的主机交给她。
“要死啊,进来都不敲门!”她今天心情不错,只是吼了几句,在女仆身上拧了几下,就接过了电话,“喂,我是钟莹莹。”
“莹莹,你干的好事!”电话那头传来的钟乾书的声音,“赶紧给我滚出来!我马上到,到楼下大厅等我。”
钟莹莹不明所以,但是钟乾书已经挂了电话。他的话,她不敢不听,一脸莫名地走到楼下等待。过了大约五六分钟,钟乾书从大门走进来。
钟莹莹迎上去,想像往常一样挽着他的手,但是看到他脸上的阴霾,忙把脸上嬉笑的表情收回来,“怎么了,二叔?出什么事了吗?”
“你还有脸跟我说!”钟乾书烦躁地扯开领口,他是刚开完会议就来的,颈上还扣着领带,也被他扯下来,随手扔到沙发里。他的脸上根本没有平日的儒雅,叉着腰在厅里的地毯上走动,“你干的好事,现在连我也要跟着遭殃!叫你平日收敛点,别再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偏偏不听。你以为认识道上的几个瘪三就了不起了?把柄都被人家拿住了,一有事情就首当其冲。”
“二叔,你……你说的什么啊?”钟莹莹心虚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