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时候,瞿云舟更加心绪不平。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候,薛长风端着碗进来,“我不会做太复杂的东西,你将就一下吧。”话虽如此,味道却很不错。只是很普通的面条,上面洒了她最喜欢的葱花。她吃了一口,心里又莫名地平静下来,怔怔地望着碗发呆。
“怎么了,你不喜欢?”
“没。”她抬头慢慢笑了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也给我做过面条、馄饨,还有更多小吃……”
“你不会把我当你爸了吧?”
“怎么会?”瞿云舟嗤笑,吃了一大口面条,似乎认真地说,“你没有他好看。”
“……是吗?”
听出他语气中的踯躅和失落,瞿云舟失笑,筷子在碗口轻轻搭了一下,“逗你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之一。”在他的凝伫的目光里,她忽然又转了话锋。
薛长风道,“你总是关注男人好不好看吗?”
“这语气怎么听着酸酸的?”她偏头冲他一笑,“薛长风,你不会在乎这个吧?”
“怎么可能?”他轩眉微扬,也带着一丝淡淡的骄傲。
“我看着就是啊。”瞿云舟道,语声仿佛带着幽幽的叹息,“不过……他和你不是同一种人……也没什么可比性。”
“谁?”他心里生出一种探究的渴望。
她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说完这句话,她的心底忽然寂静无声。其实她也说不上来,那个叫燕洵的男人在她心底是什么位置。前世的一切,仿佛近在眼前,但是当她想仔细去回想的时候,却又像隔了一层迷雾般遥远。
爱吗?也许她从来没有爱过,也没有被爱过。
那个男人,只是把她当一件闲暇时消遣的玩具。不过,如果没有尹秋华的设计,她怎么可能落入他的手里,还……
“怎么了?”薛长风看她神色不对劲,问道。
“没什么。”她忙回神,咽下一大口面条,但是,就是忍不住想问,“长风,你有没有被人骗过?”
“有。”他琢磨着她的表情,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落寞,又带着几分疼惜,静静地看着她暗影中的侧脸,“人生在世,谁没被骗过?不过骗我那个人,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瞿云舟道,“你很讨厌欺骗?”
“有谁喜欢?”
她的心往下一沉,更加坚定不能让他知道她想涉入盛方的事情,道,“不要谈这个话题了,闷的慌。”
“那你想谈什么?”
瞿云舟想了想,问道,“我想知道你从哪里来。”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是南下的。”他又加了一句,“从金陵而来。”
瞿云舟心里凛然一怔,看着他的目光,分明带着震惊。在天朝的泱泱几十个省中,金陵和盛京并重,是北方六省的核心,俨然的首都,经济和政治的交汇点。来自金陵的高干子弟,无一不是有着傲人的背景。她对政界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不能确定他的真实身份。
“你一直在金陵长大?”瞿云舟问。
“我的家乡在江南,小时候,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他的目光落到窗外明灭的灯火中,带着丝追忆的味道,幽黑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淡淡的阴影,“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得不回到金陵。”
瞿云舟分明觉察到他眉宇间含蓄的重忧,不再追问。只是这样的清寂中,她似乎又想起第一次在云台墓园见到他的场景。烟雨空濛,寂寥清舒,他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疏远。她难以想象在那个富贵遍地、纸醉金迷的金陵城,是怎么诞生这样的人?不过即使如此,他的世界也不是她可以轻易涉足的。过了今夜,两人之间仿佛又多了一道无形的墙。
瞿云舟说不清心里这种复杂的感觉是什么,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回到公司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网上公布于强和周丽丽苟合的照片。八卦总是比正经的东西传播地快,只是一夜功夫,这个帖子就传遍了网络。
第二天,连报纸都登了出来。
于强面色铁青地站在办公室里,抚过摊在桌面上的报纸,猛地揉成了一团,狠狠丢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