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听似夸赞却实质略带轻视的声音落下,半空之中,又忽地飞出一人,此人身着墨绿长衫,虽模样老道,胡须甚长,有些年纪,黑发参白,却风姿神采,精神奕奕,可真谓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聂队长趁老者去扶白衣人时,拿回大刀,心中泛起百般畏忌,他何曾能想到,以自己聚灵后期修为的一击,居然会被此般轻轻抹去,由此可观,眼前的这名老者,怕是来头不小,修为甚高。
但这般心怯,也仅是瞬时之事,因为只要一想到昨日安排,他那颗心,便安定下来,且嘴角,也隐隐扬起狐笑。
话说修炼一途,可谓与天地取巧,与规则争道。
以筑基为础,境界可分十二,乃为筑基、祭符、驭物、聚灵、金丹、元婴、洞虚、不灭、分神,渡劫、大乘、转轮。
每境又分初、中、后三期。
被老者扶住,白衣人很是歉意:”师傅,都怪徒儿无能,未能将风神诀领悟透彻,败于他人,给师傅您丢了脸面“
”此事不怪你,只是修为境界的差距罢了“老者笑言,却看到白衣人眼中的自责,依旧未退,则又安慰道:”你能在半个月时间内,使出这番成绩,已是极为不错“
”敢问阁下何人?为何凭地管我琅府之事?“或是试探,也或客套,聂队长便向老者问了一句。
闻声,老者先是将手腾出,而后负立,笑了笑,眼中闪出几许精明:”聂青,你可当真是不负琅府之名啊,到了此时,竟还要作诈”
聂青心中一惊,不知对方如何察觉,但为保行事,或者谨防作诈,他面容依旧,不敢有丝毫表漏,以免被这老道之人再看出异样,于是,冷言道:”阁下此话怎讲?我们素未蒙面,我如何认得?再者,阁下修为深厚,名声也定然不菲,如此出言污蔑琅府之名,怕是有失身份吧“
”嘴硬“老者虽笑了笑,下一刻,神情却再也抑制不住愠怒。
如此奸诈小人...
随后,不知老者如何动作,但见他凭空一闪,身形便是即刻前去数米,那藏在袖中的枯老手掌,此时,更是飘绕起缕缕白芒,如绫如绸。
见状,聂队长心中大骂一声,他如何想到,老者竟会不按常理出牌,不打招呼,就直接动作。
眼看老者身形急速逼近,白芒迫压,层层叠来。
聂青牙关紧咬,青筋鼓起,丝毫不敢懈怠半分,手中大刀,红芒骤现,如浪潮般,急速涌入锋刃。
下一刹,百尺大刀劈空斩下,那夺目之红,朝着老者行进之处,一齐而聚,势作全力之态。
眼观老者,态势从容,脸上未现丝毫重视,仅以左手抬起,二指展开,顺着锋刃所下而迎上,便是见到,那原本气势凌人的百尺大刀,竟忽地滞在了二指之间,无论那边聂队长如何加大力度,再也下去不了半分,恍如天堑。
聂青此时已是心惊肉跳,额头上大汗如豆,涔涔而下,即是早能预知此面,但真正到来的那一刻,心底却还是不禁漫起了颤栗的绝望。
然,这就是进退无望的滋味,这就是修为境界的差距。
老者动作依旧,行迹如前,右手白芒飘绕,袖口无风自鼓,二指顶天,每每前进,百尺大刀兀自仰上。
看着发生在数息之间的这一切,不远处的白衣人,饶是知晓师傅修为高深,竟也忍不住的震撼上十分。
然而,这份震撼还未来得及在他脸上完全表露,那先前何其威风的聂青,此刻,只在老者轻轻一掌之下,却是如不堪一击的木偶,倒飞了十几米,最后踉跄的摔在地上,尘土飞扬,鲜血喷口,全身上下,无不狼狈。
”哈哈...“可正是这时,身受重伤的聂青,却突兀发出了如奸计得逞般的大笑,然后,在白衣人不知所以的表情下,脸色瞬变,阴冷道:”风老头,你完蛋了“
看着聂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风老当即也是面色不忍,一下子泛起几许凝重,他心中,虽早就知晓对方或有奸计,先前一击也是为了逼迫其使来,但眼下,四周寂静,四野无风,空中灵气,感知上去,也无任何波动,那么..聂青口中之话,究竟何意?自己又如何完蛋了?...
毕竟风老如今修为,虽有元婴之境,十分高深,但还万万不到可知未知变数。
而往往未知的事情,才是最恐惧的。
就在风老心中不解之际,脚下石道,却忽地传来隐隐震动。
但见这时,他遽然惊悟,深邃在眼眶中的一双瞳孔,急速放大,仿似察觉了什么,既而大呼一声:“不好”
”砰砰砰...“
可就在他话音未散之时,只闻破地之声,频频响起,石道接连碎开,旋即,便是见到有十数股淡黄色的光芒,以风老为中心,从地下骤然爆发,一息之间,竟将风老包裹了起来,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黄色光罩,其上,流光频频。
接着,那地下竟是一同飞出十二人,各自手中皆是闪着黄色光芒,并且滞空之际,众人双手一同所向,朝着那黄色光罩而去,其间,清晰可见,众人与黄色光罩的间隙之间,有着源源不断的灵气,输入到光罩表面。
“竟是葬花谷的土行阵..”
光罩之中,风老即刻便看出了端倪,大惊一声,他着实想不到,区区俗家府邸,竟会有修真大门的阵法。
着实可谓是吃了一个暗亏。
原本此阵结阵之时,便是最好的破阵时机,但正是由于刚刚那一刹那间的精神偏离,方才导致风老失去了先手良机。
风老眉头紧锁,不知眼下该如何是好,虽然一时间,可以仗着修为高深,此阵奈何不了他,但眼下情况,他可是孤立无援,说起白衣人的修为,即使未曾受伤,那也是如何都破不了阵的,果真要是一直僵持,怕是最后,他真气再雄厚,也会枯竭。
但着急可是没用。
此时,风老只能一边催动体内真气,在全身布下护体真罩,来抵御阵法中的侵蚀之气,一边细细观察,看能不能从这光罩之中,找出些破绽,毕竟不是葬花谷的人亲自结阵,或有瑕疵之处...
见状,一旁的白衣人心中也是万分着急,可偏偏他如今体内,经脉尽数紊乱,不说帮助风老破阵,怕是催动体内灵气,就勉强万分。
而此刻,那聂青又提着大刀来了,狼藉的嘴角边,还带着一副得意的讥讽,冷言道:“柴少主,您可好生走,黄泉路上,怕不是山清水秀啊..哈哈”
说罢,聂青不待,举起大刀,便是挥之而下。
眼看刀锋逼近,白衣人脸上虽是一副决绝的样子,但此刻心中,却是不禁泛起了不甘与自责。
要是自己修为再精深一些,要是自己头脑再细致一些...
可倘若不是自己,那一个个可爱慈祥的面孔,怎会消失于世...
倘若不是自己,师傅也不会身陷困境...
偏偏这一切,却是如脱弓箭矢,无法回头。
而那个少女,那个约定...
就在一切如死局之时,就在聂青势在必行之时。
空中,却突兀传来了一声巨响。
”铛“
犹如古老铜钟,被奋力瞧响之音,震耳欲聋。
接着,在众人大疑的眼中,便是见到一个人,一束白芒,不,是一束白色光华,从废墟之中,爆发开来,直插云霄。
随之,除了漫天飞溅的木块石屑,还有那层层叠叠的迫压,如浪潮般,向众人涌来。
一切,只是瞬间,却也结束于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