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渐稀,宁小开的思绪由几天前转为现实,此时他听得瓦片唏嘘,料是有人也登上屋顶,翘起二郎腿道:“邪行者我还以为你出了落府就不回来了。”
“嘿,既然来了这里,顺道看看附近的朋友而已。”叹浮生一甩长发,取出腰间的酒葫芦,长长地呷了一口。
“哦,什么朋友,让你半夜三更的才回来。”
“额……莫知晓,共逍遥,追根朔源何时了;淡名利,薄尘嚣,生离死别一肩挑。宁小开,与你分享美酒我十分乐意,分享朋友嘛,哼哼……没机会。”叹浮生虽是佛门修者,却是经常口吐莲华,宁小开总是被几句诗堵住嘴,恨不得青衣在场,回绝他几句诗,此时他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不说作罢,当我喜欢听吗?”自他出得半截春色,不知不觉已经将叹浮生看做半个兄长,总是希望能从他身上学着什么,武功也好,武林见闻也罢,此刻也不例外。
邪行者抹掉嘴边的酒渍,道:“不过我也不及你十分之一,刚进落府,就混成了姑爷,这怎么能忍?”
“唉,落老爷当时差点没把脑袋用来捣蒜了,杵得我都怕地上石板裂开,我才没办法的,而且……落夫人命不久矣,我不是很应该实现她最后的愿望吗?”令狐灵妩和宁小开的约定,为了防止万一,宁小开终究选择了瞒天过海。
“那你这出戏,打算要演多久,是到成亲当天,还是——等你们的孩子认我做干爹?”邪行者眯着眼说道。
“佛门中人,说话不知遮拦,‘渡如何’!”说完一掌横扫,宁小开开玩笑地来了一下。却是招式到位,隐隐韵有掌气。叹浮生见招,哈哈一笑:“你从认识我到现在,一共学了我十二招剑招,七招掌法,虽然不多,但从来都是一看就会,这倒让我稀奇了。”说完结了个佛印,一招“圣光开莲华”,轻轻将宁小开格走。宁小开道:“嗯,现在是第八招了。”
叹浮生重新打量了一下宁小开,酒葫芦不住地敲脑袋:“没理由,实在是没理由啊,你的功体修为,实在不下于别人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但是,也不是单单哪一派的功体,似乎兼修三教,小子,你到底什么来历?”
宁小开一摊手:“你倒先跟我说说,什么是功体?”
“人之一身武学修为,与肉体一说相对,称作功体,除此之外,你的精神,称作魂体。功体是随着你的修为塑造,譬如说我,起自佛门源流,就可以看做佛门功体,你内功之深,应该看得出,我起招运势,能感受到我的佛气,啊,顺便一提,儒门之人的招式之间,总有浓浓的水墨清香,而道家嘛,则是一股正气,这些都是典型的功体特征,你嘛……似乎给人三教兼修之感,这个,总让我想起武林风云人物,聆月声。”
宁小开伸手讨了酒,喝了一口,呛着鼻子说:“实不相瞒,我想我能够有你说的什么功体,可能就和聆月声有关。”接着就有选择地说了一遍自己小时的经历,叹浮生听后思索说道:“这么说来,聆月声不仅冒险救你,还传你武学修为?”他曾听说过劫尘的“预言相忘”留下的预言,神之子的传说,更有传闻聆月声玫瑰城一战失踪,就是为了寻找神之子,莫非,眼前的宁小开……
叹浮生想到这,一拍宁小开的肩膀:“小子,记住,你跟我说过这件事后,再也别对其他人说,不管你怎么相信他也好。”
“为什么?”
“有些事的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你这……莫名其妙。对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佛门修者,就是是何源流?”
“佛者?哈哈,我虽起自佛门,但也不是佛门修者了……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阿鼻……哈哈哈……”说完笑声渐狂,听得宁小开有些发毛,赶紧止住,怕他真的会发疯,心里想到:“这个邪行者,一定有什么大秘密。”
当初心不在,信念渐远,唯有流浪修行,才能证汝大道。
老师给的这句话,叹浮生一直记着,只是直到现在,依旧迷茫。
“哈,佛性起凡根,万水过无痕,醉着觅初心,行者叩空门。”叹浮生念着诗号,懒懒躺下。“喂喂,你不是要在屋顶上睡着吧,赶紧回去啊喂。”宁小开推不开邪行者,只得坐到一边,回想起当日落舟请——不,那已经不能是请,那是乞求,落舟老泪纵横,跪地咚咚咚地磕头,血都锤出来了,吓得落珊瑚都快哭出声来,若不是落舟演技精湛,那就是令狐灵妩在欺骗宁小开。
“秋痕落雨倒是个孝女,明明对我抱有敌意,却还答应亲事。”宁小开随手轮动红尘剑,剑端对着月光:“聆尽潇潇红尘意,不识朗朗明月声,红尘何意,明月何声?”
“公子,再不起来,我可就要砸石子啦。”
曜日当空,宁小开在睡梦中徜徉暖意,却听见耳边彭登一响,脑袋吃疼,随即睁开眼睛醒来,往身边看去时,邪行者早就不在,走到屋檐,却发现丫鬟玲珑背着手正在下面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啊,说错了,不是公子,是姑爷。”
这丫头……宁小开皱眉道:“有被丫鬟拿石头砸的姑爷吗?”
玲珑伸了伸舌:“小姐跟我说,你不起来就放火烧屋子,我算是轻的了。”
宁小开哭笑不得,问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啦,姑爷你这么个睡法,是会着凉的。”
“所以你就该放把火,给我取暖。”宁小开跳向屋檐旁的一株古树,顺势爬了下来,道:“珊瑚姑娘在哪?”
“在别院的亭里等着呐。”玲珑笑嘻嘻说道。
宁小开走了几步,回首问道:“你笑成这样,是觉得我成亲好笑,还是为小姐高兴啊?”
“都有吧。”
“我看你还是去培育七部妖绘好了。”
玲珑一羞,低眉道:“姑爷你……我走了!”
宁小开有些后悔,这样岂不是登徒子一般地调戏她?
走到别院杜鹃亭,宁小开却有些不知所措,该如何面对落珊瑚?一向不与自己说话的她,怎么会突然找上自己?
杜鹃花轻轻绽放,一点一点,幽若妖媚的芬芳,落珊瑚坐在亭边石桌,秋痕落雨,悠悠,冷冷,盈盈。宁小开见她深思状,干咳一声:“嗯哼!”
“烟镜百亩,星河夜雾,半生缘,渺渺心语说何处;蝶梦半夕,天涯朝暮,空有心,朝夕情话是虚无。”落珊瑚的诗号听得宁小开一时语塞,不明所以。只见她没好气地说:“宁小开,不准你用怪怪的眼神看我。”
“什么怪怪的?奇怪的是你吧。”
“哼,就是不准你用看……看妻子的眼神……”
宁小开马上反驳:“放心,宽心,安心,就算是死,我也是死不瞑目的眼神,不会是那什么……”
“呸,当日我会答应,完全是因为我爹娘,不过现在我已经有办法了,我不用嫁给你这贼人的办法。”
“哈,那倒是乐意奉陪,什么办法?”
落珊瑚站起身来道:“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一个比你有担待,有能耐,好千倍万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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