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天没有一丝的云。空旷地压抑。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太阳,连阳光都忘记是什么味道的感觉,但阳光究竟是什么味道,谁说得清楚,只是打在睫毛上柔柔的一团光晕。
好像一直都不曾知道它的味道,除却初来这所学校时妈妈亲自送来的只有一小时的时光,汗水微微发酵,闻到的阳光,有一丝的酸涩。便再无其它。
单独走出教室,眼前层层叠叠的教学楼笼罩着阴沉沉的光。
身后是热火朝天时的大扫除。
赶不走秋天的寂廖,落叶的秋天,归根的秋天。
教室里,扫帚沿着墙壁顶一下下深深浅浅地刷着,那种呛鼻却有让人无可奈何的岁月感,是无论隔多久清扫一遍灰尘都洗涤不掉的,就像与生俱来的存在。
况且,我也厌恶马佳佳那张针锋相对的脸。
沿着冗长的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一遍遍来回地走着。
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烦躁,像被藏了一团火,占领了五脏六腑后,又沿着血管一路向下,吞噬着血液里仅有的氧气。
不能呼吸了。
不知在什么时候,在人群里发现林语琼,其实,只需一眼,便能将她从人群里分辨出来,尽管人群里有更多的喜好白衣的男男女女。
也许是被我标上了特定的标签,她苍白的脸和微微虚弱的脚步,同舞蹈室里逆着光跳‘天鹅之死’的背影倒能够重合。
日光并不猛烈甚至有些有气无力,懒洋洋地溅满苍凉的视野。
我微眯了眼。
想起了林语琼脸颊上刺眼的鲜红。
跟上了她渐渐脱离人群向小道上走去的身影。
她该是发现我了的吧,心里这般想到。
手,也握紧了挂在胸前的坠子。
我相信,林语琼在某种意识里肯定是惧怕它的,至少,不敢接近它,于是,便有了某种力量在体内游走。
此时,将自己交付给了这么一块无血无肉来历甚至有些不明的物体,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相信过了。
10岁时,吵闹着离婚的父母将期盼的目光转向我,希望我在‘跟爸爸走’‘跟妈妈走’中做出了一个选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不在选择中的选择,足够让他们大跌眼镜。
“你们都走”
没有什么比自己更值得相信。
就像曾经相爱的爸爸妈妈相离,曾经温暖的家分崩离析,你相信的,在你还选择相信它时,它早已骄傲地变了质。
变质了,发臭了,我所相信的。
绝不能将自己的所有交付给别人。
而如今,我却做了这样的一个觉定,不免觉得有些嘲讽。
为什么又是图书室?
看着眼前长长的走廊,我不禁眉毛紧蹙。
三三两两的人在走廊上走着,大概都是趁着大扫除从教室里逃出来的。
同我一样。
依稀听到他们在谈笑着什么,与伙伴一起。
其实同我又不一样。
是不一样的。
将那些在皮肤表层即将涌出来的想法通通逼了回去。
走廊的两边是空荡荡的房间,房门禁闭。
看见三三两两的人中背影有些孤寂的林语琼,提步跟了上去。
或许我并不害怕她,心里这般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