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苏几告辞后,千璇道莫离在外求见。
“宫里的事打听清楚了?”上次项辙说派人收集新晋宫妃的底细,看来是都办妥了。
“回姝娘子的话,都在这里了”说着递上一扎手记。非常细致,是项辙的作风。
“好,多谢哥哥费心,我会仔细看的”聂祁姝合上手札,继续问道“聂家现在情况如何?”
“回娘子的话,已经乱成一团了,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只是宫里的聂家大娘子颇为得宠,已经插手此事恐怕......”
“聂元娘怎么样了?”聂祁姝不解。
莫离恭声道“获封从七品选侍,虽然品阶不高,但在新晋宫妃中颇为得宠,老夫人进宫见了她,之后讨债的就没有上门闹过了”
聂祁姝平静道“意料之中,聂修远也算是个不小的官了,若不是寿宴上的事,想必现在已经进内阁了,元娘长得又如此美艳,不过不要紧,聂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谓墙倒众人推,这个世界上最暖的是人心,最凉的也是人心,随她折腾去吧,告诉哥哥不必管了。要不然我还真怕一棒子打死了他们,那多没意思啊。”
“是,属下告退”看着聂祁姝微挑的眉毛,扶在太师椅上的手指捻在一起轻轻地摩擦,语气里森寒的冷意,莫离仿佛感受到一股寒流飘过。
聂修远因聂家大朗的事得罪了李尚书一家,不仅婚事没结成,官位升迁也迟迟没有调令,他本来就是靠着吏部尚书一路升迁至此的,现在和尚书府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李尚书没踩他几脚已经很够意思了,赵家也不消停非逼着聂家定下了亲事这才作罢。
聂修远觉得在大朗的婚事上虽然他也气得指尖发颤,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只是即便和赵家结亲,李家老太爷也是他恩师,何况一个官员得罪了吏部尚书,那以后调任升迁,随便使个绊子,就够在一个地方待到死的。当务之急是千万不能让李尚书怨恨上他。
所以整个年节他都没有过好,不是在疏通打点,就是在缓和跟李府的关系,只是多次拜访都被挡在了府外,年前好不容易通过七扭八拐的关系搭上了李尚书的小舅子,说是李尚书爱妾的弟弟,送了大笔的银子,答应给吹吹枕头风,只是这厮胃口忒大,眼看着家中的银钱越来越少,节后走亲访友,用的回礼都是西家送的回礼到东家,简直拆了东墙补西墙。
各房用度上也越来越简陋,刚开始少了几盒点心,几样时鲜蔬菜,无烟的银霜炭换成了冒烟的普通炭,二夫人还只是私下抱怨几句,等二老爷要回任上的时候,公中已经连路费都拿不出来了,二夫人这才气炸了肺,简直欺人太甚,还没分家呢,把银子都搭在了大房身上,这日子还怎么过。
气冲冲的去了大房,正在算账的大夫人,和往常一样道“弟妹可有什么事?”
原本二夫人还不知怎么开口,见到大夫人头不抬眼不挣的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心里更气了道“大嫂,有些话弟妹在这里不得不说了,虽然你是聂府当家的宗妇,但也不能如此偏心,家里虽然暂时有些难处,可也没到几百贯都拿不出来的地步吧,怎么连我们老爷上任的银子都没了”
大夫人这些日子被折腾的憔悴不堪,此刻又见到二夫人阴阳怪气的不禁气道“徐娘,别人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这过年过节的家里那个地方不需要银子,武安伯又要回去了聘礼,这么大的窟窿,我把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就盼一家人共渡难关,二老爷的上任的银子又不是说不给,只是一时没有,这不是正在筹借吗”
听了这话二夫人也来气“家里每年那么多进项,此时竟然拿不出几百贯的钱,你是欺负我不识数吗?还不都是你家大朗惹出的祸,让我们跟着遭殃,再说,武安伯给的聘礼也都是给大朗打点搭进去的,事可是你们自己惹出来的,凭什么好处都给大房得了,坏处却要大家一起承担。”
大夫人听了跳起来道“徐三娘,你没花家里的一分钱吗?维持这么大个家哪里不需要银子,你平时买个狐皮领,玉容斋的水粉,加个山珍海味不都是从公中出的银子吗?”
“还没分家,凭什么我不能花公中的银子,难道吃喝用度都得从自己嫁妆里出吗?大嫂当了这么多年的家,恐怕把银子都当到自己腰包里了吧”
“你这个长舌妇,竟敢诬陷我“说罢火冒三丈的两人竟扭打在了一起。
一言不合就打到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由于两次受刺激,犯了旧疾,从年前一直到现在都备着药罐子,病恹恹的,满屋子都是药味,看着衣衫不整发钗凌乱的大媳妇和二媳妇,心口痛的更烈害了,浑身发抖气道“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你们是亲兄弟媳妇,我平日里可曾偏向过谁,大媳妇当家不易,老大最近确实是有难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不等老二媳妇搭话,又继续道“大媳妇也是,就几百贯钱,拿给老二媳妇路上用,就是再省还差这几百贯吗?”
大夫人凄凄惨惨的哭道“娘,老爷这次是真的遇到难事了,我连嫁妆都拿出来补贴家用,大朗又被逼着娶赵家九娘子,家里乱成一团,弟妹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诬陷儿媳把公中的银子都贪墨了,儿媳这心里委屈啊”
二夫人也不甘示弱哭道“娘,这些事,不都是因大嫂逼嫁四娘子引起的吗?要不是大嫂为了大朗的前途,贪图武安伯的银子,怎么会有这些糟心的事,到头来到成了我的不是,要全家人跟着一起受罪,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行啦,都嚎什么,是不是想把我送到棺材里啊”老夫人只觉得头痛欲裂,胸口憋闷。
“媳妇不敢”看到老夫人发火,她们两个都诺诺的闭嘴。
老夫人强忍着心角的疼痛沉声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老二家的,路上的银子我出,老大家的把账本给我,我真是造了什么孽,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大夫人和二夫人心里依然愤愤不平,在老夫人面前却不敢反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