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大婚的日子,虽然是续弦,可是杨家却是做足了功夫。一来两家本来就是世交,二来也是老太太为了在别人面前表露出对云袖的喜欢和重视。
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闺房里等着迎亲的轿子来接人时,云袖看着满身喜庆的红色以及屋子里喜气洋洋的摆设,一时间忍不住有些感慨起来——自己两世为人,都嫁给杨君瑞为妻。第二次纵然是自己故意而为,可是毕竟还是运气占了一大半。依稀仿佛,自己都还记得上一次大婚时候的情景,可是一转眼,自己和他孩子都生了,甚至造化弄人之下即将进行第二次拜堂成亲。而这一次,身份不同了,就连和杨君瑞之间的感情也不同了。
想到杨君瑞的态度,云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杨君瑞真的能再一次接受自己吗?
就在云袖感慨唏嘘的时候,周夫人推门走了进来。看着云袖那副新嫁娘的打扮,忽然就红了眼圈,坐在云袖身边一把将云袖拉进怀里搂着。口中叹道:“自从我女儿去了之后,我以为这辈子我也不可能像是其他母亲那样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给她讲一些嫁人之后的处事之道。可是没想到,我竟然有这个福气.......只是,苦了你了。”
云袖被周太太这么搂着,听着这样伤感的话,忽然也觉得有些悲伤起来。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第一次成亲的时候,自己的娘亲搂着自己哭了大半夜的情景。
想着想着,云袖不由的红了眼圈。窝在周太太怀里轻轻摇头:“能嫁给杨君瑞,是云袖这辈子的福气。义母,只是我出嫁了之后,庆历和云朵就拜托您了。他们若斯不懂事,您千万不要为他们气坏了身子。”
周太太搂着云袖,擦了擦眼泪又笑了:“傻孩子,他们是我的儿女,我不操心谁来操心?你嫁出去之后有的操心的,云朵和庆历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况且,我们也打算定居在苏州城不回老家了,到时候你随时都能过来。万一要是杨君瑞欺负你了,你也尽管回娘家来诉苦。我和你父亲都会给你做主的。”
云袖用力点点头,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眼里的眼泪没有落下来。大喜的日子,她不想哭。能再一次嫁给杨君瑞,她应该高兴。
周太太又和云袖说了许多话,等到听见外头的吹吹打打声音,这才松开了云袖,慌忙的替云袖盖上盖头,然后等着喜娘过来背着云袖出去。
喜娘见了云袖之后,说了好一通的吉祥话,这才背着云袖出去了。一路上喜娘又跟云袖说了许多坐花轿以及拜堂时候的禁忌,云袖一一记住了,可是却也慢慢的紧张起来了。过了今天,她就又是杨君瑞的妻子了。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像当初那样软弱。
终于走到了轿子跟前,喜娘放下云袖,将一些吉祥物塞进云袖怀里让她抱着,然后又唱了一通的吉祥祝歌,这才敲锣打鼓的起程了。
刚才趁着喜娘放下她的时候云袖偷偷看了一眼前头骑着白马的杨君瑞,虽然只看到一个背影,可是却依然忍不住红了脸颊心跳起来。
坐在轿子上颠了一路,等到到了杨府跟前的时候,杨府门上立刻点燃了长长的鞭炮,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踢轿门,迎新人。”喜娘喜气洋洋的喊道,周围的人也是一阵哄闹。
等了约莫有片刻时间,云袖终于听见轿子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声音,紧接着轿子门帘被撩了起来。是喜娘,喜娘飞快的抱走云袖怀里的一干物件,然后又塞了喜绸子的一头给她。而另一头,自然就给了杨君瑞。然后,喜娘小心翼翼的将云袖扶了出去。杨君瑞等着云袖出来,站在他旁边了,这才缓缓的朝着前头走去。喜娘在旁边扶着云袖,不停地小声提醒她前面有什么。
好不容易走到了拜堂的地方,喜绸已经被云袖捏的几乎湿透了。等到终于站定不用再走的时候,云袖实在是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手里头的红绸,云袖想着另一边就是杨君瑞,心里忍不住的猜测——不知道杨君瑞此时此刻在想什么?表情又是如何?
“一拜天地。”云袖被喜娘扶着深深的鞠躬,杨君瑞也是。
“二拜高堂。”云袖被喜娘扶着转了个方向之后,再度拜下去。
“夫妻对拜。”云袖转向杨君瑞的方向,再一次拜下去。
三拜之后,婚礼就成了。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杨君瑞的妻子。
拜堂之后云袖也没有多做停留,只是被喜娘和杨府的嬷嬷们簇拥着往新房走去。等到到了新房,云袖又得坐帐——就是坐在帐子里等着杨君瑞亲自取下她的盖头,而在那之前,云袖是不能动的。
等了许久,杨君瑞终于推门进来,一进来,喜娘立刻地上秤杆给他,这是掀盖头用的。杨君瑞已经娶过一次妻子,自然是有经验的。很快就完成了一切。只是当杨君瑞掀开盖头看到云袖低头红着脸坐在那时,脸上却是半点波澜也没有。
等到一切都做完了,杨君瑞淡淡的留下一句:“你自己先吃点东西,我出去招呼客人。”说完之后,杨君瑞转身就出去了,半点留恋也没有。在他身上。云袖看不出半点第一次他们成亲时候杨君瑞的激动和期待。
云袖忽然有些失望和委屈起来——她再一次嫁给杨君瑞,真的是对的吗?如果杨君瑞一辈子都是这样的话,那以后她的日子该怎么过?她的付出,真的是值得的吗?她历经千辛万苦回来了,为什么他却是那样一副表情?
云袖有些沮丧,可是很快突然有欣慰起来——杨君瑞能如此,正是因为忘不了他的第一个妻子,也就是以前的她。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怪他呢?一切,都只怪那些让他们夫妻如此的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