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还没有结束,萧锦墨就开始忙了起来,每一天都是早出晚归,连着一个多月都是如此,这一天他稍微回来的早了一点,在餐桌上,他告诉苏夜离,近期他将回一趟美国。
“阿离,我这次可能要去好几个月,你跟我一起去吧!”萧锦墨期待的看着苏夜离,不想苏夜离却“突”地站起来,几步拐进了卧室,好一阵都没有出来。萧锦墨刚想去看看她在干什么,她却自己出来了,刚一坐下就问到:“你刚刚说什么?”
萧锦墨狐疑的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跟我去美国玩玩!”“哦,这次就算了,下次吧!”苏夜离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到。
“阿离,你刚刚干什么去了,怎么吃着饭突然就跑开了?”“上厕所!”苏夜离有些粗鲁的回到。
尽管萧锦墨一再劝说,苏夜离还是没有答应跟他一起去美国,在机场,萧锦墨死死的抱着苏夜离,再一次劝说:“阿离,跟我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的,顺便我们还可以来一趟欧洲之旅,多好啊,跟我一起去吧!”只可惜,苏夜离意志坚定,再一次的拒绝了,最终萧锦墨只好孤零零的去了美国,饱受着相思的煎熬。
送走了萧锦墨,苏夜离休息了几天,简单的收拾了些行李去了B市。这不是苏夜离第一次来B市,只不过每一次来B市,似乎都只是为了同一个目的。B市算得上全国最发达的一个城市了,这里不仅有着最繁荣的商业,也有着全国最权威的医学专家,这一次苏夜离来B市,依然是为了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脏。
自从几年前那场车祸以后,苏夜离就一直落下了心绞痛的毛病,时不时的做一做西子捧心状,没有恶心到别人,着实让她自己十分厌烦了,也算是偶然的一次机会吧,她有幸成了陈医生的重点病人,陈医生算得上是医学界泰斗级的人物,尤其在心脏科造诣颇深。
虽然在其他的医院都没有看出什么大问题,甚至一度诊断苏夜离心绞痛的毛病是心理上的原因,但经过陈医生的全面会诊,他告诉她,由于条件所限,当年的手术做的并不彻底,受损的心脏并没有完全修复,所以这么多年她才会常常心痛。虽然明知病因,但陈医生很无奈的告诉她,她的心脏并不适合进行二次手术,她目前的状况还算良好,只要不恶化还是不会有问题,只是,如果情况恶化,她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自打那一次昏迷了一个多月醒来以后,她已经很少再心痛了,她欣喜地以为自己自动痊愈了,只是后来和叶如又撞了一次车,加上叶斐的搀和,闹得她又开始出现心绞痛的症状,她的欣喜一下子又被打回了原形。
其实在两个月前,她就已经来过一次B市了,只是恰好那个时候陈医生出国参加研讨会去了,她没能见到,这一次,陈医生回来听说她来过,第一时间就约见了她。
见到苏夜离,只一眼,他就看出,她的情况很是不容乐观,他沉痛的斥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苏夜离苦笑,过去那一年,她是有多忙乱,在医院躺了都有大半年,她哪里抽得出时间来B市。
检查的结果也只是更加证实了陈医生的猜测,看着苏夜离,他也感到很无力:“现在我也只能是给你开一些镇痛药和普通治心脏病的药,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了。”“谢谢你,陈医生!”苏夜离强颜欢笑。
“不过,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陈医生犹豫了良久。“既然您一直都没有说,肯定是风险太大,还是算了!”苏夜离云淡风轻的笑笑,好似现在谈论的是与她无关的事情,而不是她的生死。
“不,苏小姐,你不能这么轻易地放弃!只要找到适合你的心脏,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你活下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陈医生有些激动。“陈医生,真的谢谢你,你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帮我,非常感谢。只是,先不说手术的风险有多大,就说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有时间问题,就这样吧,好在,这些年,我都活的很自在,也算没有遗憾了,剩下的时间,我会更加珍惜,我不想把它浪费在医院里,最终等来的却不是生的希望!”
最终,苏夜离不顾陈医生再三劝阻,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回到S市,苏夜离就着手准备着她一再搁浅的远游,这些年,她虽然过得很是悠游自在,又有友相伴,也还算快乐,这一次再去一些心心念念一直没能去到的地方,她想,她这一生也算圆满了,虽然短暂,却比太多人更精彩。
萧锦墨回到纽约就开始了忘我的工作,偶尔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想一想远在S市的苏夜离,一阵相思,工作的动力更加的强劲,他只想尽快的结束掉这边的工作,飞回到她的身边。
人的潜力是惊人的,原本三个月的工作,硬是被萧锦墨生生的在一个月里给做完了,手下的那帮员工差点集体罢工抗议,幸而虽是在美国,但都是一些中国员工,否则,即使他再专制,也是不可能如此没日没夜的压榨他们的。
这一个月里,萧锦墨倒是有常在电话里骚扰苏夜离,他听着她越来越温柔的声音,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兴奋和激动。为了给苏夜离一个惊喜,萧锦墨强忍着有一个星期都没有给苏夜离打电话了,当然却也没有收到她的任何电话或是短信,心里有一些失落,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她了,立马又振作起来。
一下飞机,萧锦墨拒绝了助手想要充当司机的好意,一把夺过车钥匙,坐进驾驶座,一路飙车回了家。一进家门,萧锦墨就开始制造噪音:“阿离,我回来了,边说边往书房走去,以往这个时间她都是在书房写作的。
打开书房的门,里面寂静一片,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萧锦墨有些诧异,又去了苏夜离的卧房查看,进到房里,看见房间也是十分的规整,床上的被罩都已罩上,显然主人已许久都没有回来过了。萧锦墨按捺住心里悄然滋生的一丝不安,掏出手机,拨通了苏夜离的号码,手机里传来优美的女声,一遍遍重复的提示着“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萧锦墨拿起刚放下的车钥匙,一路杀到了苏夜离原来的家,一阵猛按门铃,毫无反应,他再一次拨打她的号码,依然是关机状态。萧锦墨松了松领带,觉得有些呼吸不畅,想了想,拨通了展云飞的电话:“云飞,是我,你知道夜离去哪里了吗?”
“哦,是阿墨啊。我不知道夜离去哪里了啊,我这两天才回来,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在萧锦墨的请求下,展云飞拿着苏夜离家备用的钥匙,来到了苏夜离家门口,开门进去,家里如料想的一般,不见半个人影,由于久未住人,客厅的茶几上都已落了厚厚一层灰。
“阿墨,你不要担心,夜离她可能只是出去旅游去了,过几天说不定就自己回来了。”展云飞一边安慰着萧锦墨,一边自己心里也不禁有些担忧。家里找不见人,电话又打不通,两人只好回家继续试着打她的电话,再不行就只好报警了。
回到家,萧锦墨也没有心思做饭,胡乱的啃了点面包,坐在苏夜离的房间里发着呆。以前苏夜离总是死守着房门,不让他进来看她在做什么,每每他都只能强压着好奇心,现在她人不在,他放心大胆的进驻她的领地,再也没有人喋喋不休的把他往外轰了。
萧锦墨手轻抚过每一处苏夜离生活过的痕迹,坐在了她每日梳妆的镜子前,想象着她梳妆时睡眼惺忪的样子,嘴角逸出一丝轻笑,随手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看着抽屉里的瓶瓶罐罐,萧锦墨嘴角的笑僵在了那里。
随手拿起几个瓶子,晃了晃,竟都是空的,仔细辨认,竟都是些止痛药和安定片,再想起他走之前的那一段时间,苏夜离总是动不动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心里一时明了过来。
正在萧锦墨一时惊痛莫名的时候,展云飞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颤抖:“阿墨,你赶紧来我家,有东西给你看!”萧锦墨很快就到了展云飞的家里,还不待他坐下,展云飞就交给他一封信,打开一看,是苏夜离的笔迹,是她写给展云飞的。
“云飞: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正在某处游山玩水,也或许,我已经去到了有母亲的天堂。你不要伤心,这十多年来,有你们陪伴,一直都很开心,很幸福,我死而无憾,虽不想说‘死’这个字,总感觉冷冰冰的毫不浪漫,但其实,每一个人来到这人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到头来万事成空,只有‘死’才是真实的。你真的不必替我难过,这六年本就是偷来的,我已经很知足了,更何况,于我这个追逐浪漫的人来说,在江南烟雨里悄然离去,实在是件难得的幸事!我实在是怕了悠然的眼泪了,只好不负责任的逃跑了,悠然就留给你来安慰了,希望你比我做得好一点。至于萧锦墨,也麻烦你替我向他说声抱歉。缘木鱼是我的心血,我把它留给你,麻烦你替我小心看顾,如果上天优待,也许我还会回来,如果我不再回来,那我们,就此永别,望你们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