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来,原本昏昏欲睡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外面的官兵应该正在挨家挨户的排查,他身受重伤若是被他们找到,到时候可真的就是插翅难飞了。
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他向下望去,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站在窗前,随后她关了窗户,端起烛台在屋内四下查看,真是个警觉的小女子,可惜……
一滴黑红的血自上而下落下,刚巧落在蜡烛的火头上,蜡烛顿时灭了,屋内一片黑暗……
“谁?”莫辛儿立即抬头,可没了蜡烛的光亮,她什么也没看到,只好摸索着回到桌前,重新找到火折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点燃了蜡烛,看着烛台上的血迹,再次抬头看向那里,那里是一根粗大的横梁,若真有人藏在上面,这样的角度望去,应该是一目了然的。
横梁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莫辛儿有些迷惑,刚刚明明是……
心有不甘地收回目光,准备端起烛台再次巡查一下房间,冷不防看到一个人影儿正大大方方地坐在桌前,刚要惊呼出声,看清了那人的面孔之后立即双手捂住了口……
烛台滚落到地上,屋内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呵”一声轻笑,莫辛儿手忙脚乱地摸索着捡起烛台,重新点燃了蜡烛,看到那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你住这里?”
莫辛儿轻咬下唇,点点头:“是的。”
那人呵呵笑道:“不错,挺不错的!”
莫辛儿不明白他说的不错是指什么,也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而是问道:“你受伤了?”
那人笑道:“这是显而易见的。”
莫辛儿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身黑色夜行衣,想起回来时遇到的那队官兵,脱口问道:“那些官兵是在抓你的!”
那人下巴微抬,赞道:“聪明!”
“你,你……”她想问他为什么,但一想到这是人家的私事,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放下烛台,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你哪里受了伤?可要紧吗?”
那人见她这样问,有些意外,看她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微微颔首:“左臂挨了一刀,这条胳膊怕是要废掉了!”语气中不免带着些惋惜。
“可以……让我看看么?”心里不确定,这个时代的女子被男郎中碰到了身体就要自尽,可见男女大防之严重,他会让一个女子碰他么?
果然,一声嗤笑从他嘴里发出:“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看这些血腥的做什么?”
“我……我懂医……”她自己都有些不确定,第一天刚拜了师,连草药都没有认出几种,这算是懂医吗?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撇了下嘴,笑道:“就你?知道大蒜有什么药理吗?”
“大……大蒜……”莫辛儿脸一红,想想刚才自己发泄的舒畅,哪里知道屋里还有个人?看来刚才的丑样子一定都被他看到了,现在,她脸上有些发烧……
“不知道吧?”那人揶揄道。
“我——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刚刚还吃你门房烤的大蒜?”
“你怎么知道我吃门房烤的大蒜?你……”虽然很窘迫,但更多的是好奇,难道他看到了?
那人轻笑一下,道:“你刚刚……啊,那个,所以就知道你肯定吃了烤大蒜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是吃的门房烤的大蒜嘛……”他卖了个关子,看了莫辛儿一眼,不再说话。
莫辛儿识趣儿地问了一声:“为什么?”
“你的门房,今天闹肚子!”
“闹肚子?”
那人嘿嘿一笑:“烤大蒜可以止泻,但它也下气,所以嘛……嘿嘿……”
莫辛儿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后根,不止是因为刚刚那的尴尬,她,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竟然还好意思在他面前说自己懂医,这时想想,真是很可笑!
“丫头,你不用不好意思,想学医呀,跟着我吧,怎么样?”那人又一次语出惊人。
“你?你懂医?”
那人得意地仰头,一脸的得色:“教你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莫辛儿将脸别向一边,想了想,现在不是闹性子的时候,还是想看看他的伤要紧,又转过来,刚要开口,外面吵声大作,那人立即警觉地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莫辛儿。
“你先藏起来,我出去看看!”
官兵已经进了院子,仇天拄着拐杖立在,眉头皱成一团,估计是想拦没拦住,陈妈妈也披了件衣服端着饭碗从屋里出来,看见莫辛儿笑道:“姑娘放心,没事的。”
“这里是梁王府别院,除了门房是个男的,住的都是女眷,几位这是有什么事?”陈妈妈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几位官兵原本看着这院子挺精致的,想来是有钱的富户,有心想要敲诈一笔的,此时一听竟然是梁王府的别院,自然再不敢起这心思,同时也暗暗庆幸刚刚没有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大娘怎么称呼?”领头的官兵笑着向陈妈妈的套近乎。
“我姓陈。”
“原来是陈大娘,达鲁花赤大人的府邸遇袭,达鲁花赤大人遇刺,凶手逃匿,右丞大人命我等搜寻凶手……”
陈妈妈道:“右丞大人让你搜寻凶手,你不去搜寻凶手来我们梁王府别院做什么?”
那领头的官兵一脸的担忧,赔笑:“是是是,陈大娘说的是,小的这不就是在搜寻凶手么,有人看见凶手逃进了这片儿,我等这也是担心大娘你这里的安危不是?您看……”
陈妈妈装作听不懂,一摆手:“我这儿没什么让你担心的,你们快走吧,大晚上的,吓着女眷你们可承担不起!”
那领头官兵一脸的为难,梁王府势大,他自然知道,只是达鲁花赤大人的来头也不小,放走了凶手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这院子是一定要搜的,只是要怎么个搜法呢?他有些为难。
看到官兵们站在那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的莫辛儿便知道他们不搜院子是不会离开的,看来这达鲁花赤也是个大官,可能比不梁王府的势大,但也肯定小不了多少,若是不然,这些官兵顶多应付一下差事也就罢了,肯定不会如此坚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