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似有所感,脚步顿了顿,回头——目光焦距恰恰正对在我脸上。我浑身一僵,表情尴尬,哆哆嗦嗦往后退。“作乱这么久,你还敢跑?”他冷冷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说!谁派你来的!”
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我暗自催眠着,拔腿就跑,尽快离开这变态男人的感应范围再说。“别跑!”白衣人伸手欲抓,一捞之下,我虚幻的身体从他手上惊险穿过。
“你?!”白衣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汗,既然抓不住我就别吓我啊,害我白惊了一身冷汗,我冲他做个鬼脸,轻巧连退几步,在他的目光中身体没入身后墙壁。我现在的身体已经虚幻到可以与任何实物重合的地步了,可是,穿墙术、土行术等等在这样的情况下使出来真的一点也不值得高兴吧?
“王?”侍卫首领拔出佩剑依然保持警戒,“敌人在哪?我看不到!”
“你当然看不到,感应力不足。那只是一抹很浅的意识,一拉开距离我也看不到了,集中注意力,就会有个模模糊糊她就站在那里的感觉。”白衣人沉声说,“之前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她?”侍卫首领抓住白衣人话中的线索。
“恩,是个女孩子。隐约穿着紫色汉服的年轻女孩子,似乎没有恶意。”白衣人补充。
“是这样啊。”侍卫首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如果能够揭开他的头盔,一定可以发现他的嘴角在往上翘的,“刚才送来的也是个相当年轻、穿着淡紫色汉服的女孩子呢!”两人边说边聊,向前而去。
我重新在原地冒出头来,恨恨捶两下地板:该死,被他们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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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依然合衣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如常,身体微温。长得并不惊艳,只是这么瞧着就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温柔恬静。眼线很长,布袜尖儿一样微翘的鼻子,唇色是粉粉的桃红,与她身上衣服的颜色相应。可能被送到这里的过程中有些粗暴,据外面打探消息的人说,是在外面别人包下的大堂上被人劫掠过来的,衣服带着些褶皱,头上的发髻也有些散乱了,黑鸦鸦的发丝温顺地贴在脸颊边,想象的出当初是怎样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
我趴在架子床的床顶上,小心地隐藏好自己,从上往下探出头来看看这对变态主仆要对我的身体做什么。可是,都趴了好一会了,都还不见他们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是她吗?王?”陪着白衣人在床边站了半晌,看到他仍在沉吟,侍卫首领忍不住偷偷开口问。
“恩。”白衣人轻声点头以做回答,终于伸手捞起袖子,从女孩儿头顶开始往下慢慢抚去。这个变态!居然摸我的脸,还摸这么久,你没摸过女人脸啊?色狼!等我好了我一定揍你!我忿忿在床顶上挥舞着小拳头。自从我的意识体这次不正常的分离出来,我和身体之间的感觉联系就完全切断,也幸好这样,要不让个陌生男人这么摸一定让我恶心得吐出来。
眉心一点灼热,很烫,这是怎么回事?我伸手摸摸那里。底下白衣人也抽回手,床上女孩儿额前刘海整整齐齐拨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眉心上一点御兽师符文印记重新显现出来,如一团小小的火苗,在妖异跳动。
“原来是他们的御兽师,这个年纪、这份天资,想必签的也是它们中的重要人物。难怪那些灵兽不依不绕的要造反。”白衣人眼里闪过一丝愕然,身后站着的侍卫首领已在摇头晃脑地下着结论,说着又呵呵笑起来,“据说当时有两个女孩儿,财公子见其中一个是白虎族的夕宿和他的御兽师,所以就抓了没有召唤御兽的另外一个。以为风险就小了一些,哈哈,想不到这个也是,看样子还是个签了契约无法召唤,需要灵兽重点保护的那种。这下好了,愤怒的灵兽绝对会砸了那家伙的老巢。”
“这不是很好吗?血族贵公子的财这下彻底从有家归不得变成无家可归了。”白衣人在面具下冷冷地笑,“这件事你去办,多加一把火,我们也给他添副大礼吧。”语气中特别加强了“大礼”两个字。
“是。”侍卫首领双手抱拳在胸前一礼,转身大步出去找人吩咐了。
看看四下无人,白衣人重新捞起袖子,伸出食指径直点在女孩儿眉心跳动的符文上,“哧哧”,室内烟雾弥漫。
“这是——”看着着熟悉的场景,我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这个,我前不久才见过,确切的说,是妹妹召唤夕宿的时候。。。。。。
烟雾散去,果然出现的是翎的身影。深紫色的敞胸大袖,衣摆上勾勒着卷曲繁复的曼佗罗纹,依然没有束发,还是那般霸气凛然、洒脱不羁。两个男人对面而站,渊停岳峙,居然平分秋色,谁也不落下风。虽然双方气势不断碰撞,可白衣人的气势看来却愈显柔和,两人站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这么些年来你也越活越回去了,居然在那样的人手里栽了跟斗,她是你的人吧!”白衣人伸手一指床上女孩儿的身体。
“天旋!”翎冲上去,拍拍她的脸,又从上到下摸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不醒?!”回头对白衣人怒目。
“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是横戈接手的。”白衣人双手背后,“发生了什么事你该去找财才是,你的人,我能对她做什么?”
“要不是你这些年一直发布高价求购要年轻漂亮、资质好有天赋、血统高贵,尤其是最好没有背景的女孩儿,至于会出这种事吗?”翎小心把床上被子抖开,给女孩儿盖好。
“那还不是为了你!是你自己迟迟不肯下决定,我才不得已发布那个求购让别人都送来让你选。再说,找个女孩儿不是比男的要赏心悦目吗?没想到你自己居然就找着了,让我这么多年白忙一场。普通人你肯定看不上,哪家的?”白衣人问。
“女娲族的水之祭祀候选。”翎不理会他。
“不错不错,女娲族也是天神血脉,这倒也配得上了。”白衣人点头。
“我签的契约人也轮得到你关心?!这手也伸得太长了吧?”翎好象很不喜欢白衣人。
“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羁绊!”白衣人逼近翎,两人几乎面贴着面,“关系到你的,便也关系到我,我自然会希望你好。也许,说不准哪天,她也会由我接收呢?自然也是要过我这关的,所以一听到你订了契约人,我千里迢迢也赶过来了。”他意味深长地说着,眼光瞟到床上。
“这,这是什么关系?”我捂住嘴,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不肯错过一秒,真相实在太劲爆了!
“唰!”翎用力拉下床帐遮挡得严严实实,似乎让白衣人多看上一眼都觉得浪费“你这是妄想,我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他反手狠狠揪住白衣人的领子,目光如择人而噬的野兽。
“用得着么?”白衣人云淡风轻地笑笑,挥手轻易打落了翎的钳制,“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你争也没用,就算我不做任何动作,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这种时候你还不明白我们的差距吗?如果不愿意,你就该更强才行。”
他伸手指向床上,“你以为总是跟在她身边就可以随时保护好她了吗?最后还不是给了有心人有机可趁?还不是弄成这样个下场?这次要不是我,要不是这个巧合,她就不会平平安安兜了一圈又送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你——”
“别再说了!”翎愤声止住白衣人未竟的话语,“你生来便在那个位子,那个地方;而我生为鸑鷟,没有御兽师我根本无法像你这样。。。。。”
“越是急切就越是无法屈就自己,一拖二拖,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白衣人在房间里轻轻踱着步,“你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我们谁强谁弱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今天是你,也许明天就是我。你这么排斥我吗,我的。。。?”他最后的话语低沉,听不清在说什么。
“谁是你的?我们是各自独立的人!”显然他们俩之间有什么误会,白衣人有心修好,可翎拒绝了。
看到翎不愿意多谈,白衣人长叹一声,挥挥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们的谈话不宜再继续下去了,算了,你自己回去想一想。你把她带走吧,随后我会把求购悬赏取消的。”
“那她这个样子怎么办?”翎重新掀开床帘,看着宛如睡着的女孩儿,黝黑的眉皱起。
“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她的意识与肉体分离,自然不会醒。你想办法重新把意识塞进去就好了。”白衣人拉开凳子,闲闲给自己冲了杯茶,听语气似乎心情很好。
“肉体和意识分离?”翎继续皱眉,“这个笨蛋!我听玉衡说了,在中药的情况下还想神智清醒地把想把意识体分离出来,真当这里是梦世界就无所不能了?乱来!”
说着,也伸出食指,点在床上人眉心那跳动的火焰符文上,念念有词。
“啊——,糟了!”我在床顶上看热闹看得正起劲呢,不想从身体上一阵吸力传来,我不由自主地被拉过去,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翎黑得象锅底的脸色。
“笨丫头,知道错没有?”他粗声粗气地对我说。
“哇啊——翎,我保证不乱喝果汁了。”
“不对!”
“我、我保证不乱用祈愿术了!”
“不对!什么?就你这半桶水还敢乱用祈愿术?看我——”
“啊——我保证。。。。。。。”
“你该保证不该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开。”
“拜托~~~~明明是别人找你谈事还要我当木桩在旁边陪你旁听啊?又不是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