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熟悉声音的一刻,方少跟钱紧的内心深处一阵激动!
眼见鬼王长舌倒卷过来,上面四排长着倒钩的小尖牙赫然张开,正伴随舌头扭动缠绕而来。
却在这时,一道光芒从远处激射过来,竟然是一道在空中呼啸的金色符箓。
方少一看到这张符箓就知道厉害了,这是茅山宗的大灭魔符!
茅山、崂山都是以符箓为主要除妖手段的门派,而自己师父又是此道中极擅长的一人,加上那身天师道行,这一符出手真是非同小可。
果不其然,这道符咒如同飞箭一般,在击中鬼王长舌之际,竟砰然炸开,将长舌鬼王那猩红色长满利齿的舌头直接炸的粉碎,顺带崩裂了它半张鬼脸。
仅仅一击,长舌鬼王便心惊胆颤,眼见七叔一路飞奔过来,吓的闻风丧胆,赶忙就逃。
“八敕八正,土神借法!”七叔老远便速画一符,直接打入地下。
当即鬼王所在位置竟阳气大盛,一股阳气从地底冲出,将鬼王浑身上下灼烧出无数窟窿,大量鬼气被瞬间蒸发。
此刻的鬼王整个身体都仿佛褪了一层颜色,变得透明了似的,眼见鬼王吃亏,七叔也终于赶到钱紧面前。
“徒弟,木剑!”
七叔喊了一声,钱紧快速将剑扔给七叔,七叔提剑赶上重伤的鬼王,抬剑便刺它眉心。
“啊……!”
惨叫声惊得野兽四散,长舌鬼王被这一剑将眉心洞穿,鬼门一破,化作一道脓血便落在地上。
“师父,您这手段可真是厉害!”钱紧一见这模样,赶忙跟方少齐拍马屁。
但七叔这时眉毛突然皱了下,转身看向远处,就见一道细微的黑气竟然从另一个位置往前在飞快逃窜。
“它还没死,这鬼王竟然能分身逃窜!”七叔一见情况不对,赶忙就往前追。
同时传话给钱紧他们:“马车在后面,把三个无辜的女娃娃送回镇上去。”
“可是师父你……”方少跟钱紧顿时吆喝起来,但这时的七叔已经走远了。
“师兄你赶紧带她们上马车,我去看看那个女地师。”
方少说着话,快步来到封思雨面前,将她轻轻扶起:“你的伤势不轻,先跟我们上车去镇子里治伤。”
“你的师父符咒很厉害,他是?”封思雨却在这时候问起方少另一个问题。
“你说我师父啊?”
方少顿时一笑,颇为自豪的说道:“他是一代符箓天师。”
“茅山宗符箓天师林七道长?”封思雨惊道。
同时在封思雨知晓答案后,她的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神色很不好看。
“是啊,你现在相信我们不是坑蒙拐骗了吧?”
岂料方少这句话刚一说出来,封思雨再度变得更加冰冷了起来:“不用你们管,我自己离开!”
“可是……”方少才刚张嘴,已经被封思雨推到一边,此刻恢复了点力气的封思雨一把抽出法剑往后退去。
方少心说这女人还真是疯,动不动就拔剑,搞的自己跟个流氓似的。
“你自己真能走吗?”方少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白痴,以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封思雨一瘸一拐,用剑勉强支撑着身体,顺官道往前走去,心里对方少这人已经恨到了极点。
堂堂一代天才英女,本来眼见斩杀鬼王,又增加一桩阴德的事,却因为一个半桶水还充大的白痴捣乱,害自己落到现在这地步,还差点死在这里。
一想起这些来,封思雨心里便更加怨气难平!
她将方少刚才碰过的喜服脱下就扔,一咬牙,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
“这新娘子长得挺好看的嘛,怎么这么凶啊?”钱紧看着逐渐去远的封思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有些摸不着头脑。
反倒方少一屁股坐上车,猛一鞭子抽在牲口身上,马车跑的飞快,颠的钱紧在车里跟地震了似的。
“嗨我说方少你缺心眼儿啊?赶车慢一点行吗?”钱紧顿时抱怨道。
“慢一点?慢不了,我好心救人怎么自己成混蛋了?臭女人、臭婆娘,祝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你嫁给谁谁的脚底板就长疮长脓缺心眼儿!”
之后方少还不忘再找补一句:“不对,她那么凶根本就嫁不出去!”
“你嚷嚷什么呢?叫你赶车慢一点,你吃枪药了?”钱紧听外头方少跟疯了似的直吆喝,直接踹了他一脚。
方少这一怒,车赶的越来越快,专挑石头多的地方上,颠的钱紧在车里简直都要骂娘了!
这天方少跟钱紧赌气,一个看一个不顺眼。
等到七叔半夜回来,替两个失措女子收惊之后,看到自己两个徒弟那不争气的模样,气的又揍了他们一顿。
本来七叔是准备夸夸他们的,毕竟今晚这件事方少、钱紧做的也完全符合自己心意,只是看到两个徒弟莫名其妙争吵,加上今晚的事情的确有些奇怪,便突然没了这个心情。
倒是这会儿已经和解的两师徒看向自己师父,尤其方少一见七叔心事重重,忍不住凑过来问道:“师父,有什么事情还能逃脱您老人家手掌心啊,怎么现在还愁眉不展的?”
“你们哪里知道,刚刚那个东西虽说是鬼王,可竟然有着半个鬼煞的道行。”
七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方少他们都是一惊。
“师父,鬼王都这么厉害,鬼煞得多难对付啊?再说,一个鬼王哪里可能有鬼煞的实力?”钱紧怎么也想不明白,把问题又再次抛给了七叔。
反倒是七叔想了许久,最后沉吟道:“这个我也就不清楚了,最开始听到你们呼救,我打了一道掌心符出去下手颇重,按理来说这一击那个鬼王中招的话,至少也得受个重伤,之后我又一击完全是看你们受伤,怒火中烧想要快速解决这孽障的打法,可它竟然还重伤不死。”
“看来这个鬼王还真是不一般啊!”方少这时接话道。
“何止是不一般!之后我动手想将它直接灭杀,普通的鬼王如何能被刺破鬼门而不死?可这东西竟然用分身术,引我杀死假身,自己真身逃跑,要知道这分身鬼术至少要成为鬼煞才能使用,可这却是个区区鬼王啊!”
七叔说到了这里,本来钱紧他们就已经够疑惑的了。
但他又一皱眉,说出了后续的情况:“我之后一直紧追鬼王不舍,你们说奇不奇怪?等我追到僵尸庙的时候,这东西突然就消失不见,无迹可寻!”
“我林七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一个小小鬼王而已,那鬼煞之上的三尸鬼比僵尸王都厉害,我都能灭的了,今天竟然连一个鬼王都追丢了!”
七叔说到这里,继续摇头沉思起来。
他口中所说的僵尸庙,其实就是那个铁板横断桥地势所在之处,卢老太爷当初埋棺时候的那座小庙,因为后来诈尸,才被百姓称作僵尸庙的。
方少虽然想不通问题之所在,可自己师父道行之高那是有目共睹的,整个茅山宗当今也只有两位天师,一位是他的掌教师伯,另一位就是自己师父。
一个鬼王对自己跟师兄来说,那根本斗不过,但对七叔来说那真是小菜一碟,不费功夫。
可今天让这东西在师父手下逃走两次,还无从察觉,这事情说不诡异那真是假的。
“我看僵尸庙那里风水有变,说不得就有什么更加古怪的地方。”七叔这时下了个结论。
随后他一摆手对方少他们吩咐道:“那两个女子情绪稳定了吧?我这太平义庄坚决不容女人,赶紧弄出去找镇长,谁家丢了的姑娘赶紧给人送回去,至于镇南僵尸庙那一带,你们以后多注意那个方向,说不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方少跟钱紧一听师父发话,哪里敢不从?
赶紧就带着姑娘去找镇长,半道上方少还问钱紧:“师兄,你说咱们师父为啥这么讨厌女人呢?是不是师父年轻的时候有伤心往事,最后心里留下阴影了?你也知道的,咱们南派正一道士多半可以娶妻生子,说不定师父……”
“这个我哪儿知道?要不你有空去问问师父?”钱紧呛了方少一句,方少顿时也不提这茬儿了。
他赶忙把话题岔开:“不过说起僵尸庙,当初那个给卢大炮看风水的铁口断,现在疯了大街要饭那家伙倒是整天吆喝,前几天我就听见他疯了似的喊,好像说是僵尸庙要出大祸。”
“一个疯子的话你都信?我上次给他一文钱,他还说我有皇帝命呢,你看看我这模样当得了皇帝吗?”钱紧说完这话,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
等两人到镇公馆拍了半天门,把人送进去之后,也都困得两眼皮打架了。
眼见就要步入十一月份,这晚上越发的阴寒起来,方少搂着胳膊走在最前面,他一面瑟瑟发抖,被寒风一吹,干脆整个人跟摇头摆尾的电报机似的,仿佛抽了风。
“呃……”
可却在方少正路过一个漆黑胡同的时候,他恍惚间听到了一声闷哼,那声音似乎不怎么对劲。
“什么声音,师兄你听到了吗?”方少顿时问钱紧。
“我耳朵背,什么都没听见。”钱紧这时候老实回答,方少已经循着声音向前搜索,很快就找到了一身白衣,还盘着新娘发髻的封思雨。
方少这时还以为自己眼瞎了,不由在封思雨白皙精制的脸庞上轻轻拍了下。
但之前还冷冰冰,凶巴巴的新娘子现在已经完全昏了过去,因为夜半的寒风,她的体温下降的厉害,还时而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早已经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了。
“臭婆娘,你不是一直凶巴巴的吗?怎么样,道行比我高又怎么样?刚才还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现在还不是要靠我救?”
方少一面低声暗语,一面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
之后,他把昏死过去的封思雨抱起来放在自己背上,然后吆喝自己师兄:“又碰上这个女人了,带她回去吧,师兄你把她丢在墙角的法剑跟木弓拿上。”
“可是……方少,师父不让咱们把女人往屋里背啊!”钱紧赶紧就劝阻他。
“师兄你这叫见死不救,咱们两个偷偷把她弄回去,不让师父发现不就成了吗?”方少这时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