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了吐舌头,“难道他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睿笑了笑,“他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他既然在燕寻身边安插了人,那燕寻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线。他在等着一个时机,等着燕寻有一天自己犯上作乱的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置他于死地。”
我倏然感到后背发凉,这个燕鸾也太过老谋深算了。
“那芮音细作的身份他一早儿就知道了?”
沈睿点了点头,“这样才解释得通,其实燕寻之所以会造反,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亓官乐的挑唆,所以亓官乐才会安排一个最没有威胁力的芮音在燕鸾身边,后来发生的事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他一直倚重的大将罗忱竟然败北,使他不得不改变计划,利用芮音的出走制造一个假象,让燕寻以为他死了。”说道这里,沈睿不经意的笑了一下,“我说嘛,燕寻怎么会轻易相信外界的传闻就以为燕鸾死了,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他才会利用燕寻的大意,出其不备,又有亓官乐做内应,才会彻底打败了燕寻,除了这个后患。”
我皱了皱眉头,“难道他一直都是在利用芮音,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她?”
沈睿看着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既然他后来能费尽心机也要将芮音凝聚成魅,就证明芮音在他心目中还是有位置的,只可惜社稷江山在他的心里更重要。”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阵难过,如果有一天要同样让他在我与江山之间选择,他又会做怎样的抉择?
我冷笑一声,“他的心里装着太多的算计与阴谋,即便有爱,也不纯粹!”
沈睿牵着我的手紧了一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剩下的不该是你再管的了。”
我瞪大眼睛瞅着他,“难道不该把你知道的这些事情告诉袅袅吗?要让燕鸾继续欺骗她吗?”
“****这回事不是外人可以管得了的,袅袅冰雪聪明,有些事情不用我们说,她也会知道的,我们还是先解决好自己的事情。”
我脸微微一红,害羞的低下了头。
这次之后,袅袅再没有让人来客栈找我,可是我却很关心她,不知道她想起了所有的事还会怎样面对燕鸾?又或者燕鸾想要怎样安置她?还有我和沈睿,究竟要怎么才可以继续下去?
易北仍是成天和吴永拌嘴,而吴永全然一副赖上我们的样子,真让人头疼!
几日之后,沈睿回到客栈,告诉我说袅袅已经离开了月满江,燕鸾派出了许多密探四处打听,仍是下落不明。
我大惊,“难道……”
沈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结果没想到吴永突然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易北,嘀咕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吴永讪讪一笑,“我是来叫你们吃饭的,都怎么晚了。”
沈睿微微一笑,“也好,这次我做东,就当为吴凶送行。”
易北诧异的看着吴永,眼底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惊喜,“你真的打算走了?”
没等吴永开口,沈睿继续说道:“欧阳兄,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了,既然你刚才在门外都听到了,就该知道月如夫人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你也是时候回去复命了。”
我愕然,原来这个吴永竟是月如夫人派来监视我们的,难怪她会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不过,沈睿既然早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什么不揭穿?我疑惑的看着沈睿,却听见吴永说道:“公子果然厉害,却不知如何识破在下的身份?”
沈睿正色道:“我怎么会让一个陌生人一直跟着我们?自然是一早就派人查清楚了,只是月如夫人如此行事,也未免太不光明磊落了。”
吴永脸色一变,却没答话。
沈睿接着说道:“不管怎样,这些日子也难为欧阳兄了,我们仍是好聚好散。”
我以手抵额,这些人真是太狡猾了,少点心眼儿都不行!
吴永走后的第十日,梅花开遍曲城,东风吹过,花落似雪,雪落梅间,竟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动。
袅袅失踪后的第五日,代侯燕鸾也回了代国,我猜不出他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回去的,像他这种一肚子阴谋诡计的人我是永远都猜不透他的心思的,不过,有一点我却可以肯定,无论是袅袅亦或是芮音,总之这个人是印在他心里了。
沈睿这几日已经不再早出晚归了,也许他的事情都已经办妥,我没有问他,这些事情我是从来不过问的。不过,沈睿却对我说,他会陪着我们在曲城好好玩上几天,然后一起回晋国。
我愕然,眼睛眨也不眨的瞅着他,一时语塞。
沈睿的笑容和煦,如一缕阳光照进心田,只是他后来的话却将这缕阳光完全的抹去了,“回去之后,我就跟父王说你我的事情。”他看着我僵住的表情,有些担心,“你这个表情是不是害怕父王不同意?”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真正的理由无法说出口。
沈睿牵起我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凡事有我在。”
我不置可否,唯有违心地点了点头,顺势贴近沈睿的怀中,暂时不再去想那些没法子解决的难题。
翌日,梳洗之后走出客房,果然看见沈睿坐在楼下的桌前候着我们吃早饭。
易北当上梦仙宗的宗主之后,确实比以前聪慧许多,借口练功不随我们一起,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冲他露出了难得的笑脸。
曲城虽是不大,可是却热闹非凡,因为河运,各国的商旅多来往于此地,街市上卖得也有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令人目不暇接。
走了大半日,我都不觉得累,不过还是很听话的跟着沈睿走进了一间茶馆歇脚。
没想到,刚走进茶馆里,那说书先生讲的仍是鲁国二十年前的那件旧事,如今听来,莫名的悲哀袭上心头,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跟着沈睿坐到角落的一张桌子旁。
我心不在焉的喝着茶,心里别样滋味,时不时的偷偷打量沈睿,却见他面色如常,听得很认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说书先生讲到动情处,不留意打翻了手边的茶碗,自己却浑然不知,仍是口若悬河的讲着世子秦洛如何以身殉国。
我鼻子一酸,手也有些发凉,却听见沈睿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