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芮音入宫以来的一个月,代侯每晚都会夜宿昭央宫,而且昭宫内还会时不时的传出袅袅琴音。没多久,宫内所有的人都知道,新来的音美人很得圣宠,连一向得宠的月如夫人也要靠边站了。
可是,实情究竟如何恐怕只有芮音自己最为清楚,一个月以来,代侯燕鸾根本就没有碰过她,每次来昭央宫,都只是听着她的琴音入睡,然后转天一早儿就匆匆的离开,芮音已经很明显的感到了代侯燕鸾对她的戒心。
当晚,月色如华。
芮音为燕鸾脱下外衣,燕鸾低头看着她,沉声吩咐道:“昨晚的那只曲子孤很喜欢,今晚再弹来听。”
芮音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眼底闪动着波光,“陛下每晚前来,就只是为了听奴婢弹曲吗?”
燕鸾一挑眉,“不然还想怎么样?”
芮音垂下眼眸,黯然道:“陛下不喜欢芮音?”
燕鸾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冰冷,连嘴角的笑容也被冰冻,让人不寒而栗,“你又何尝喜欢过孤!”
一句话如雷电般劈中芮音,身子一软,竟有些站不住了。燕鸾拖住她的细腰,继续道;“孤要的人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你若做不到就别勉强了。”
芮音还不明白,想要走进一个人的心很不容易,首先要对他敞开你自己的心。
那一晚之后,芮音本以为代侯燕鸾会冷淡她一段时间,谁知竟不然,一切如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这个燕鸾的心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看来他们这些玩权术的人是不能用正常思维理解的。
日月如梭,转眼之际,芮音已经入宫三个月了,宫苑中的梅花已经谢尽,杏花反而花开正浓,惹得苑中一片红火。芮音很少走出昭央宫,更从不与宫中的其她妃嫔亲近,也许在她看来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做代王宫里的人,自然也不必为这里的人或事浪费太多的心思,而在其她人的眼里就未免恃宠而骄了。
芮音漫步在苑中,还在为如何讨得代侯燕鸾的欢心烦恼,公子寻那边已经派人向她打探这边的情况,而她却是一无所知,再要这样只怕就要引起公子寻的怀疑了。所以,她才会出了昭央宫走动走动,兴许可以探听到什么。
远处,一群宫婢簇拥着一位夫人朝她走来,要是搁往常,她一定会转身避开,但今天不同,她预备着要打探到一些消息回去的。等到走进了,芮音才看清楚,原来迎面而来的是月如夫人,于是依照宫里的规矩行了礼。
这位月如夫人芮音在入宫之初见过一面,话却没说过一句,可以说是生疏得很,这一点,从月如夫人见到芮音时诧异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一定觉得与她相遇是件意外的事情,不过很快,月如夫人的面色就恢复了笑容,高贵中带着几分平易近人,忙说;“妹妹快免礼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月如夫人仔细打量着芮音,笑了笑,说:“难得见到妹妹,今日却有雅兴来着苑中走走?”
芮音淡淡一笑,“在宫里闷久了,难得今日天气大好,就出来走走。”
月如夫人牵起她的手,“既是这样,妹妹就陪我走走吧。”
芮音陪着月如夫人赏了半日的花,期间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月如夫人将代侯燕鸾平日的喜好告诉了她一些,如此大方却让芮音感到意外。**从来都是勾心斗角的地方,像月如夫人如此大方的也真是少见。不过,芮音想要探听的消息确是一点都没探听到,好像这位月如夫人一点都不关心朝政,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更好的侍奉代侯燕鸾。
“妹妹,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不是你我该关心的,我看陛下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却不知为何,人也好像瘦了一些。”月如夫人面带忧色的说,“陛下最近已经很少来我这里了,我有心替陛下分忧也没有机会了,所以,就劳烦妹妹多照看陛下一些吧。”
芮音讪讪一笑,忙着岔开了话题。
站在昭央宫的殿外,芮音已经听到从里面传出的琴音,低沉浑厚,弹琴之人似乎有很重的心事。芮音皱起眉头,示意守在外面的宫婢太监不要出声,轻手轻脚的走入殿中。
虽然已经猜到弹琴之人是代侯燕鸾,但亲眼看见他走在琴前时仍是感到意外,琴声在她进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燕鸾抬头,皱起眉头看着她,问道:“你去哪里了?”
芮音走近,俯下身在跪坐在琴便,随意拨动了两根琴弦,看着燕鸾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的柔情,“奴婢不知,陛下也是位乐中高手。”
燕鸾低头一笑,“孤来时你却不在,闲着无聊就随便拨弄了几下,还好,隔了那么久没再弹过,却也没有退步多少,不然该让你笑话了。”
“奴婢不敢。”芮音难得对燕鸾露出笑颜,“陛下的琴技如此了得,可为什么会搁下不理,岂不可惜?”
燕鸾看得一阵发愣,遂淡然道:“父王说过,曲乐宫律最容易惑人心智,所以不喜欢孤涉猎太过,慢慢的也就搁下了。”
芮音摇了摇头,“曲乐宫律本就是抒怀明志的,有什么心里的话不能对外人明言便可以寄情于琴音之中,所以有时候弹琴给自己听,就像是自己对自己诉说着心事。”
“哦?”燕鸾拉起她的手,“说来听听,你有什么心事不能对外人言?”
芮音抬起眼睫,眼眸灿若星子,“那陛下呢?奴婢听着出来,您有心事。”
燕鸾松开她的手,轻佻的勾起她的下巴,“怎么,你愿意做孤的知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