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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领家的小孩

学生时代,像苍蝇一样烦人的事情太多了,如神出鬼没的班主任、动不动就体罚的数学老师、收假了却还没开工的一大摞习题册......但你最讨厌的事情行列之中,是否同样也有这样一项:别人家的小孩。即,学习、人脉和家境,皆优胜于你的同龄人。在我的记忆中,别人家的小孩,总是有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是家长们称赞和老师们表扬的对象;别人家的小孩,总能拿出令人好奇的新奇玩意儿,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别人家的小孩,周围总环绕着一大群跟班,在落单的你面前晃来晃去。而就是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在你的生活中阴魂不散,影响了你大半个人生。不管这个影响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只证明着,它是真的。

“哎呦,这是你女儿吗?长得真可爱,像芭比娃娃一样。”

晏妡张着硕大的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脂粉味浓郁、笑起来眼角拉出了沟壑的女人。看着她即刻要探过来的臃肿苍白的手,提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贴在了她的后背,阻止了她的退缩。

晏妡抬起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陆英函。陆英函好像并没注意到女儿的情绪,只是尴尬地应付着朋友的招呼,“不好意思。这孩子有点儿闷,不怎么说话。”

陆英函板着脸审问正在吃面的晏妡,“刚才阿姨叫你怎么不回话?我是这样教你的吗,让你这么没礼貌?”

此刻的晏妡,专心地嚼着面条,她知道妈妈又要提起那个让自己讨厌的名字了。

是的,陆英函真的提了,“看看你表妹蒋舒,知书达理。我还真是命苦!把你生得漂亮有什么用!脑子居然这么笨。”

其实这也不怪陆英函,自从嫁给晏妡的爸爸晏朱南,自己从没过过安稳的日子。以前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还得靠家里救济。幸运的是,她那个唯一的姐姐,嫁给了在水电公司上班的技术工。姐姐看她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便让丈夫教会晏朱南技术活,好自立门户,以便生活得到改善。自那以后,陆英函对姐姐一家都感恩在心,对姐姐的女儿蒋舒好的胜过自己的。但哪个父母不是望儿成龙、望女成凤?看到自己的女儿怎么都比不过人家,气得不轻。

晏妡依旧一声不吭,眼泪却已经挤满了眼眶,一滴滴掉落在碗里,她恨不得把头也浸在面汤里,以堵住自己的鼻耳。不用想也知道,她有多讨厌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了。

上幼儿园时,因为一个小矛盾,和玩伴闹翻了,以为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蒋舒从中插了一脚,前去安慰自己伤心的玩伴,然后玩伴加入敌军队伍,于是,自己变成形单影只的小朋友。

上小学之前,那个总是把自己捧在手心、生怕磕着碰着的堂哥晏钦远。在见过比自己聪明,比自己更招人喜欢的表妹蒋舒之后,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整天围着晏妡转的妹控了。此后,兄妹俩变得疏远。就连半年后的一次同桌就餐,也演变成了两人矛盾升级的导火索。自那以后,两人再无联系。

更重要的是鲜少呵斥自己的爸爸晏朱南,在看到自己和表妹争吵之后,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扬言要把自己赶出家门。要知道,那是一年中最冷的冬天,寒风瑟瑟,家门外伸手不见五指,路上,连半个行人都没有。杵在门口的她只能感觉到带茧的手掌在精致的脸上,留下的滚烫的五指印,以及脸颊上被迅速风干的泪珠。这件事,导致在上大学之前,晏妡几乎不叫晏朱南爸爸,平常几乎用“他”来代替这个称呼。

诸多如此的事情,让晏妡对蒋舒恨的咬牙切齿。拒绝和蒋舒穿一样的衣服,抗拒和蒋舒一起出去玩,讨厌蒋舒直呼她的名字......

对于晏妡的这些小举动,陆英函总说晏妡不懂事,不知感恩。可晏妡心里一清二楚,但她也不过是个孩子,是个渴望得到父母关爱的孩子。对待抢走自己玩具和糖果的人心生抗拒,再正常不过了。

平时,为了满足父母的求胜欲,她想过要好好学习。但每次碰到长辈们当着她的面,毫不保留地夸奖蒋舒时,又猝不及防地败下阵脚来,只顾得缩回自己的龟壳里,充耳不闻。于是,对于学习兴致不高的晏妡,成绩一直仅仅处于中游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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