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子塌下的瞬间,我恐慌了,听着周边吵闹的声音,许多许多的事情都是自己未曾体会的,为什么就让我这样走了?许多的不甘让我咽不下,放不下!
定是上天怜惜与我,被抱在怀中的我思绪飘远了。
我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拆迁队强拆我这个所谓的钉子户的时候不小心给倒下来的房子给压倒,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确变成了婴儿!
抱着我的应该是我妈妈,看着屋里的情景,我想这个家很穷,可以说是一穷二白,除了一张床,床边一快板子搭着,放了零散的几件衣服,然后就一张桌子。不敢给这个家人带来不快,强忍着现在所经历,所看到的事情,让自己不露出马脚。
外面很吵,但也不是热闹,听口音自己还是在老家。像是死人了,有零落的哭声。抱着我的妇人眼睛也通红,醒来的我也有好几个小时了,也没看到别人,看她手臂戴着黑布,死的人应该是亲人。
‘英妹子,你也别伤心了,来,给孩子喝点米糊。’门口进来了一个妇人,跟我妈妈说了句,顺手把我抱了过去,碗放在床上,一只手撑着我,一只手给我喂米糊,她看了看门口,轻声的说,‘英妹子,你知道吗?我听孩子爸说你家的那个以前和黑五类办过事情,上面找过来,问他他都没说,你说这不奇怪嘛?’轻声轻语的说着,一边看着门口,‘其实我就奇怪了,你们家没有牛鬼蛇神的,也会给抓到牛棚...’
‘狗娃妈,...你也别说了,别给你家带来不是,只是眼下...’妈妈望着我,朝妇女问到。
‘唉,你说说,你嫁了个好人家我们都开心,如今家没了,房子没了,现在...住着你妈以前的老房子,我都为你难过。’这个妇女还真挤出了几点眼泪,拉着我妈妈的一只手,‘英妹子,过几天你大儿就要去插队了,你真打算把你这个小女儿送人嘛?’
我想现在是特殊时期时期,听妇女这样说,我的爸爸应该是遭批斗了,现在已经去世了,然后又个十多岁的哥哥要去插队,无法抚养我,让这个妇女把我送人。呵~真是好笑,上辈子,我也是被自己的父母送人,最终还是孤老至死。
‘送了,只是..请你帮我这个丫头找个好人家,可以嘛?’
妈妈抱着我亲了亲,喃喃的说着‘孩子,是妈妈没能力,请你不要怨恨妈妈’
听着她跟我说的话,我没有哭,我知道,我能理解。但是还是有点失落,自己死了突然又活了,好不容易有个亲妈,却也和以前一样,终究是个没人要的主。
在这个妇人把我抱出房门的时候,看着大厅外面放着的棺材,我苦笑着,这个就是我爸爸嘛?突然发现有个亲妈,自己确是看到父亲已经死去,还刚死不久。多么的捉弄人啊。
一个少年看见被抱在怀中的我,突然大叫一声,冲了过来。
‘死婆娘,放下我妹妹,别动她。’哥哥欲夺我被这个妇女闪边上了。
我看着这个少年,心里慢慢有点小满足,至少是有那么点的亲情,不会发现我刚到这个世界,就被抛弃,因为这个可爱的小孩子,这个哥哥,让我有点想哭。很想发泄,上辈子无儿无女,小时候也是没出声多久就被送到了一个黑五类家里,到了懂事的时候,有个小孩子告诉我我不是他们家亲生的,自己也发脾气偷跑出来,导致被人贩子给抓了,送到乡下做童养媳,我终究还是逃了出来,跑到家里,看到的是一片空屋,听说这价人等了我大半年,然后举家迁回到B市老宅。无家可归的我被送到孤儿院。做过点小生意,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房子,却欺我孤寡老人,插迁钱在镇上是买不到房子,没办法,自己只好耗着,耗着吧!晚上会有小地痞来威胁,白天有开发处的人来沟通。现在想想,虽然他们是贪了我的钱,可是我在镇上的口碑也不好,都骂我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里屋传来斥骂声,这个少年瞪了眼妇女,应该是跑进屋里准备和所谓的妈妈理论,可这个妇女怎可会等待,抱起我,拔腿就跑。
我可以听到屋里的妈妈哭声,和哥哥一个劲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我就是一个被人转来转去的人,谁都不待见的娃?
想到刚醒来的时候,我很庆幸自己还是活着的,看着自己幼小的手,我就发誓要好好的活,要把上辈子未得到的都给抓到身边,可是失望往往来的比希望快。快到村尾的时候,哥哥追上来了,捧着我的脸狠狠的亲了下,
‘妹,哥哥会去找你的,爸爸说过,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要好好对待,可是哥哥要去乡下插队了,妈妈现在身体不好,姥姥也看不过来,以后哥哥找到你,你不要恨哥哥,好嘛?’听着哥哥的话,心很酸,一股温暖包围着自己的心。哥哥从围脖下取出一块玉佩快速的给我戴着!然后匆匆忙忙的又跑远了,可是我感觉到很忧伤,很难过。但是只是难过有用嘛?
看着拖拉机上面的几个小孩,我想我知道这个妇女是干什么的了,是个牙婆,专门买小孩的。也在几个成年人对话里听出来现在特殊时期后期了,特殊时期已经好几年了,也听到牙婆说到我家的事情,大概说我家以前很有地位,哥哥本来就去插队了,父亲上面始终是有点关系,一直拖到现在。可是去年1967年才被捕,爸爸被抓到一个地方牛棚,妈妈和哥哥可以经常去看爸爸,可是爸爸上面的人也没的时候,爸爸从新分配了,1967年初父亲被上面抓到新的牛棚劳役,在1969年妈妈爬山涉水的看了爸爸几次,在这个时期怀上了不该来这个社会上的我。父亲因工作量大,没想到1970年等来的是父亲过世的消息,妈妈听到这个消失导致了我早产,我现在出生还不到一个星期,家里穷没有钱给爸爸下葬,只好托人找牙婆,走黑路把我卖了。听到这里,我很叹息,没想到我就只是值得了一个葬礼钱!
‘老头子,你也别说,这奶娃娃才出生几天,看起来这么白净,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啊!’
‘唉,现在下乡插队的年轻人这么多,而且牛鬼神蛇大半没好果子,现在的娃也可怜,本有一个好好的家庭都没来得及享受啊....’
‘镇上有家好像在托人弄个童养媳,等下带这几个去看下。听说是家好人家。’这个牙婆摸了摸我脸,说希望我有这个福气。
看着周边的环境,感叹自己做一个婴儿伪装是多么的可怜事情。
还是会和上辈子一样?一样被上天安排好的命运?
摇摇晃晃的路上,兴许是个婴儿,被裹着怀里的我,有点疲乏的身体,迷糊的睡着了。
等我睡醒起来的时候,一直有个手在掐我的脸,被吵醒的我,微怒的自己睁开双眼狠狠的瞪了瞪掐我脸的人。也许我瞪的没有威力,他一个劲的笑,边叫嚣到‘媳妇醒了,奶,媳妇醒了。’
我看着这个小男孩,眼里已经起雾星星了,自己已经被卖了,真的是童养媳,一点点的失落,很孤独感泉涌而来,我哇的大哭,哭上辈子的几十年,没用的自己,一辈子没嫁出去,还落到惨死,可是好不容易活着,自己确是一个负担,家人把自己给卖了。
我抽搭着肩膀,哭的很伤心的我,抬头看到了几个一个劲的安慰,猛的发现,这不是....
‘奶,媳妇为什么哭呢,是不是饿了?’小男孩摇着奶奶?的手!奶奶慈祥的笑着,小男孩看着他奶奶不理他,摇着边边的妇女的手,
‘妈,我媳妇饿了,你不要饿着她了!’这个妇女把我抱起来,唤着小男孩去隔屋去奶冲好的奶粉给我喝,小男孩高兴的跑了去,嘴巴开心的叨叨的说给媳妇的,给媳妇的。
我看着这屋里的人,回忆里好像有过他们的脸!是我被人贩子抓了,跑回来已经人去楼空的‘家人’?怎么和上辈子一样?被家人给卖了,卖到了他们家!现在又是他们家?这是要我重来?再孤老至死?再逐渐有记忆的时候,我觉得我家人对我很好,就连这个哥哥也很好,他们不要我做事,天天好吃好喝不会少我,小哥哥也会交我读写字!可是等我7岁的时候,高考已经恢复,特殊时期也差不多终止的时候,我不小心听说了,我只是被卖过来的,懵懂的我知道了他们不是我亲人!年幼的我竟然离家出走!导致被人贩子抓。真的还是这样重来?还是我可以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奢望的幸福?
我哭的更难过了,小男孩的妈妈抱着我哄也不见停,还真急了!奶奶接过手,给我塞了奶瓶儿,我给吐了出来,
‘这牙婆也真是的,都说这娃从出身到现在也就刚出身那会儿哭过,是个不闹的孩子,现在哭成这样,可怎么办才好,啧啧,看着真心疼!’他妈妈帮我擦了擦眼泪,
‘会哭好啊,你瞧这丫头哭的多大声,身体健康着啊!’奶奶拉着我的手说道。
小男孩也哭闹着要抱我,奶奶也没法子,小男孩坐在床上抱着我,哄着我,
‘你是我媳妇,一辈子会对你好的,不要怕,以后是一家人了哦!’
看着这个三四岁的小孩,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看着周边的人们,又想到总比没有生命好。即来则安,以前是自己走散的,我想现在我也不会再犯傻事!
云开雾散的我,事情也想通了,双手抱着奶瓶,眉开眼笑的,围着我的人都觉得松心了,怕不认他们,也怕我哭闹声大了,惹来邻居非议!也是,这个年代一点点是非就可以被红卫兵可批斗成黑五类!
重生的我来这里已经半年有余了,过的还算幸福。现在每家每户还都是关着门过日子,爸爸也给我取了个名字,一开始本来还是叫剪春梅,我嗷嗷的哭着,没法子,换了好几个,我才没哭,我跟着他们家姓,姓剪名寒静,乳名是静静!爸爸和妈妈也嘱咐了他儿子以后不准叫我媳妇,要叫静静或者妹妹,一开始他挺闹腾的,就是要叫,给爸爸竹笋炒肉才可怜巴巴的应着不叫!这小家伙他叫剪国强!很俗气的名字哦?比我大3岁,一个说风是风说雨便是雨的小家伙!
‘静静,来,给哥哥亲一个!’我坐在婴儿椅子上,沉思着,4岁的小强突然跑过来,给我印一嘴巴的口水,然后就让我也亲他一脸的口水才罢休!一开始我觉得这小孩胡搅蛮缠不是,可是不久后又觉得自己还是大题小做,一个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图新鲜嘛,自己为嘛要较劲!然后我就很听话的亲他一脸的口水,他就会满足的跑开!
家里一直很小心的生活着!爸爸他本是独自一人调过来的,可是爷爷被关在小黑屋,所以妈妈和奶奶就带着强子跑道这个镇上和爸爸住在一起,爸爸来镇上2年了,本来是农场做收购的,后来有点关系就分到了镇上做书记,说真的,蛮佩服爸爸的,现在这个时候都有本事调上来,也正因为这样,爸爸才有点胆卖个童养媳回来陪他儿子!
妈妈在镇上的食品店做收购,事情很杂,又收货又记账的,家里吃的都还慢新鲜的,经常有糖吃,心理年龄已经迈入更年轻的我还不是很稀罕吃,经常留给小强吃,小强为此还感动的苦了好几回!然后又硬是咬碎了一颗糖,嘴巴吧嗒碎后塞我嘴巴!然后我被糖甜腻的,人直皱眉!小强就会手舞足蹈的高兴大半天!
慢慢的,来这里也有一年多了,我会开始叫人了,奶奶是书香世家的,经常交我和小强读书识字,小强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什么东西不到2遍就会了,也许也有我的刺激吧,经常奶奶交我们一遍,我就可以读出来,经常被爸爸妈妈夸奖的我,小强也有稚气心里,一直要和较一个高地!
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星空,已经是七岁的小强跑过来拉着我的手,陪着我蹲坐着,
‘静静,起雾雾了,冷不冷?’强子呼着我的手,搓擦热气给我!
‘哥哥,静静不冷!’我靠在强子身上,依旧抬头看着星空!强子抬头看了下,有低头把我给扮正,‘静静,不要不开心嘛?哥哥以后不欺负静静了!吃的全留给静静?恩?’我打心里开心!来这里已经快四年了,每次都以为是一个梦,不希望起来,有时候幸福到不想睡觉!怕起来什么都不是的!爸爸妈妈和奶奶还有强子,都是我以前不曾奢望的幸福!七岁那年还会不会和他们失散都成了我的心病!
‘哥哥,静静在想,星星这么漂亮,如果星星在我的世界突然消失是多么伤心的事啊!’
‘傻傻的静静,妈妈不是说了嘛,星星是宇宙上的一个星球,离我们很远,而且星星也不会掉啊!就算掉了,静静放心,哥哥把它放回去’把我端正起来,认真的告诉我的这个孩子是多么的可爱啊!今天是中秋佳节,我多年的心病一直在隐隐作痛,我有时候会想起我的亲生母亲和哥哥,他们还好嘛?
‘小强,静静,快进来,爸爸回来了,来里屋吃月饼咯!’哥哥把我抱起来,整理了下衣服,抱着我就冲进了房里,
‘爸爸,爸爸,你也不快点回来,我都饿了一天了,就是想吃月饼,可妈妈就是说要全家一起吃!’撅着嘴巴的强子和爸爸说到。
‘你看静静都没有讨吃的,你这个好吃丫子啊,要多多跟妹妹学习呢!’爸爸刮了刮强子的鼻子,宠溺的说到。
‘静静本身就不爱吃零食,你看她都瘦成猴子了。’他在说话间拿了个月饼掰着一点放我嘴里,掰一点自己吃,看着全家,还是奶奶行啊,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大家还是没有乡野气息!
‘刚才我打了电话回b市,那边还是不清静啊,不过爸爸那边过的还可以,只是...’
‘....’
‘你爸爸身体可以嘛?只是什么?’
‘妈,爸的身体好的很呢,爸爸一直在那边几年了,没什么自由..’
奶奶有点不伤心,爸爸和妈妈站在边上有点急,哥哥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爷爷出来应该还要好几年吧!我也不知道爷爷到底是出来了还是已经..
‘奶奶您别伤心,爸爸妈妈一定会跟爷爷奶奶一样相随到老,所以爷爷一定会好好的,您交过我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就觉得这句话说的就是我们全家,一定会携手到老!’
‘你看我们的静静多会说话呢,是,是,都会携手到老!’
‘奶,您放下一百万个心,爷爷身体会倍儿棒,然后长大还要等我和静静结婚的呢!您说是不是!’
‘小强就想娶媳妇啦!’奶奶取笑着强子,爸爸和妈妈进里屋端菜上桌子!
‘哼,奶您这话就不对了,静静本来就是我媳妇!’瘪着嘴巴,一副我不高兴,别惹我的样,实在是乐透我了!
‘哥哥,静静为什么会嫁给哥哥呢?静静是哥哥的妹妹,隔壁奶奶说静静许给了他家孙儿,说静静不可以和哥哥一起呢!’话还没说完,强子就跟差点哭了,可又不知道说什么,该怎么说,急的小脸通红!
‘静静是我的,才不是土丫子的,你就是我媳妇!爸爸妈妈....你们说是嘛?静静是我的。’慢慢的带了点哭意,强子到底是听话,一直没有说出我是被卖来的媳妇。
‘好啦,小强,静静是你的,就别生气啊!’妈妈走出来,安慰着强子。
‘小强,男子汉大丈夫,又哭又闹,静静可是不会喜欢的!’
‘可是谁叫隔壁孙奶说静静是他孙子的!我要和爷爷奶奶一样,要和爸爸妈妈一样,和静静要携手到老,才不把静静让给别人!’这一年我四岁,强子七岁!
奶奶抱住我和强子,爸爸妈妈看着我们眼睛有点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