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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行商活跃商品交流自古有之,然商人还有一种隐秘的身份,那就是情报的搜集者,更准确地说---间谍。人类进入近现代史,间谍以各国各地行商为名从事情报搜集工作,故此,上海滩那些洋行都是情报搜集者;抑或是战略、商业、军事、经济、政治等等纷繁复杂。
劳文丰也相信,无论是德国人克里夫还是三洋洋行山本桃太郎,他们都兼有为本国搜集情报的责任,这才是劳文丰找到克里夫原因。
德国海军力量一直被英法压制着,无论是一战前的德皇威廉还是现在国家元首希特勒,故此,海军情报对德国人来说相当敏感。德国人虽心中对日本人看不起,加上一战时期日本人趁火打劫攻占青岛,但不影响德国人对日本海军重视。只要是日本海军有何动作或者措施,都会引起除中国之外德美英荷等国敏感神经。
“嗨,老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劳文丰是德顺洋行的熟客了,德顺洋行新老门卫交接之时都会有一句话:劳文丰先生是老板的贵客。
克里夫最近确实很烦,不是生意上烦恼而是德国远东协会给他一个秘密任务,接触日本商人三洋洋行山本桃太郎,刺探日本海军有何新动向,而这个三洋洋行背景本是日本海军产业。然而山本也不是软柿子,鬼精鬼精的,几次闲聊之时被他似泥鳅般滑过去了,一点有军事价值信息都没有,让克里夫有点抓狂。
“老劳,我没有命好,我是劳碌的命!”克里夫双肩一耸,很无奈的表示。
姥姥,这个德国佬,中文说得不是标准,让人很容易将‘老劳’听成‘姥姥’。老子有这么老么?
劳文丰暗中诽谤,却虚伪地安慰道:“老克,作为朋友,我很想帮你,可我不知如何帮你。不过,我今天带来了一份资料,与日本海军相关联的。”
克里夫突然感到自己心脏急速加快,但他仍然淡淡地表情,这是老牌特工所历练出来本领,只是稍微随声附和一下!
克里夫慢条斯理地接过几页纸,眼睛快速地扫了两下。这一份打印《桃太郎海上神兵》简要说明书,故事大致内容简介及几张动画图片,潜艇上有日本国旗等标志,也有几个西方人模样与日本国旗标志潜艇作战。
劳文丰密切注意到克里夫嘴角微微抽搐,神态看似平静淡然,眼神却出卖他内心世界。劳文丰暗道:难道德国人知道什么,使得克里夫如此激动。
劳文丰当然不知道远东协会给克里夫秘密任务,德国人对日本海军联络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劳文丰以为还要等到1935年年初。嘿嘿,感兴趣就好,有戏!
“这是什么动画片?”克里夫故作一问,微笑道:“我是个出售机械产品德国商人,你应该找日本人吧?”
“哦,怪我为将清楚。这是一部日本动画片,叫《桃太郎海上神兵》,讲述的日本海军以某国假想敌人在海上英勇作战。这是几个留学日本中国同胞闲暇之时创作的,全长80分钟,他们欲卖给日本人!呵呵,老克,你也知道现在中日民间关系紧张,不敢公开此物,怕背上汉奸罪名。我觉得交际广不少朋友,你跟日本人熟悉,所以托你卖给日本人,当然你的佣金照付。”
克里夫暗自松了口气,开始以为劳文丰知道远东协会秘密任务,原来是中国人自己弄出动画片想赚日本人的钱。不过想一想,也是!这样动画片也只有日本人特别是日本海军喜欢。
“你的意思是说卖给三洋洋行山本桃太郎?”克里夫问道。
“对对,你真聪明!”劳文丰夸张地赞美,转而问道:“咦,你怎么知道想卖给山本呢?”
“动画片名字告诉我的,《桃太郎海上神兵》这里面刚好桃太郎,与三洋洋行山本一个名字啊。”
“是啊,我刚接到这部片子时候,总觉得这个名字挺熟的,哈哈,原来如此!”
“多少钱,我的佣金多少?”
“最少200万银元,你的佣金20万银元。”
“咳咳。。。”劳文丰报价使得克里夫咳嗽起来:“哈哈,老劳,这也太贵了,山本可不会上当的!”
“呵呵,老克,论说了解日本人,德国人没中国人多,这个民族特性决定了日本人不可预测,不能以常理推之!”
“哦,愿闻其详!”克里夫还真像听听劳文丰对日本人民族特性,这可是第一次听闻别人说过此事,挺新鲜的。
“你看,按理说甲午那年,世界上都说北洋水师比日本人强,号称世界上第六大海军,当时满清帝国要比日本国力强大,但是日本人就是敢冒险打赢了。1905年日俄战争之前,都说日本人会输掉这场战争,接过让所有政治家大跌眼镜,日本人将俄国人打败了。”
顿了顿,劳文丰接着说:“不按常理出牌,这就是民族特性。这部动画片能够振奋日本海军气势,日本人当然喜欢,不过或许英美法等比较关注,毕竟这里面假想敌人一定是西方人,当然不会包括贵国了。故此,文艺这种东西一旦喜欢上,多少钱都能接受。”
克里夫点点头,这种论点早几年就有专家讲过,不算新鲜。不过从一个教书先生嘴里讲出来那就不一样了,这个劳文丰是什么样的人啊!
既然能够赚钱,何乐而不为昵:“好,我试试与山本接触一下。”
过来几天,克里夫邀请山本桃太郎到德顺洋行做客,两人先是闲聊一会儿,接着克里夫神秘地说道:“山本先生,我这里前几天得到一件东西,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山本桃太郎呵呵一笑说道:“哦,什么物件,克里夫先生如此神秘,不会又是得到中国哪个朝代的文物吧!”
克里夫眉头一扬,邀请山本到小会议,观看劳文丰恶搞出来的动画片《桃太郎海上神兵》。随着影片开展,山本脸色越来越深沉了,等影片放映完,山本一头的冷汗,浑身颤抖。
影片纯正的日本口语、英勇善战的日本人物形象、歪曲的假想敌人、夸张的故事情节,似一把把刀子般插入山本心头。
太震撼了,外界怎么知道军部秘密!
泄密?
山本不敢想下去,谁敢怀疑天皇或者政府高层重臣!
在山本看来,影片内容对一般普通士兵或者国民来说,也就是鼓舞斗志;而对日本政府特别是海军高层来说,这部影片映射的信息明眼人一下子看出来---日本海军战略是与英美为敌图霸太平洋。
大大们可能觉得惊奇,日本海军一心一意打败美国独霸太平洋这个战略,对那边时空人们来说那是小菜一碟,不必那么神秘。然而,历史上直到珍珠港事件之前,美英军界都认为日本海军是强大,无非就是与美国海军存在战略平衡,绝对不会想到独霸太平洋。陆战与海战那是两回事,陆战还可以凭借着战略纵深等等因素,但海战那是拼得是工业底蕴,谁的大炮口径大,射程远,谁就能在海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甲午战争是赢了,日俄战争是赢了,但占主导还是陆军。太平洋战争那是实打实海战,就凭着日本这么资源短缺岛国,哪怕占领‘贫油’的中国?
而此时,如何打败、怎么打败美军,独霸太平洋利益,只是在日本天皇、军部、海军总参谋部部长等几个重臣之间高度绝密,外界并未知晓。而这部影片将这一战略演绎得活灵活现,这不是招惹英美等国警醒么?
难怪山本惊诧地满头大汗!
这部动画片是那边时空1944年日本军部主持拍摄的,那时候日本战略企图早就世人皆知了,日美海军之间打得惨烈,战火如火如荼,正如影片中桃太郎领着神兵神将如何偷袭敌方港口,如何登陆等等。
克里夫当时与劳文丰欣赏该片时候也吓了一跳,暗道,这是个重要的情报,无论对英美的法日等国来说;同时他认定劳文丰根本不是个情报人员,纯粹就是为了钱,否则,劳文丰拿着此片直接交给南京政府或者英美人,想一想这么重要情报既然拿出来换钱,也只有非情报人员做得出来。
劳文丰也未想到,一部普通动画片既然引出一条世界强国来说至关重要的情报。
“此物从何而来,知道此物内容有几人?”山本迅速冷静地分析利害得失,严肃问道。
“不超过十人,而且全部到上帝那里去忏悔!现在到目前为止,世界上只有你我两人见过此物。”这是劳文丰告诉克里夫说辞。钱很重要,名更重要,劳文丰并不想与日本人发生什么联系。
克里夫接着说:“至于从何处而来,怎么来的,那是我的途径。不过,很抱歉!不能向你公布他们身份。”
山本桃太郎点点头,明白克里夫意思:人家有自己秘密渠道,现在肯定隐藏蛰伏起来了。
“说一说交换条件?”
克里夫给山本倒了一杯香茗,微笑道:“山本先生,德日两国是最亲密的朋友,我国元首对贵国海军十分尊崇,为了我们能打破英美法独霸世界格局,为了两国友谊,我才邀请山本先生一人前来。”
这是外交家虚伪的辞令,谈判舞台上都这样先恭维一下双方友好关系,后面才是真正的交换条件。
“贵国连续三年以国际大豆市场价百分之五十向我国出口东北大豆100万吨!”
山本倒吸了一口冷气,妈呀,100万吨东北大豆,榨出至少60万吨工业用油及30多万吨农业肥料,而且连续三年,这些物资也正是日本人所急需啊,要不然为何先占领支那东北三省。
日本政府与德国就东北大豆贸易进行谈判,主动权在日本。谈判时,日方提出许多涉及到军工技术机密附加条件,德国人担心日本与英国关系,毕竟英日结拜了二十年的同盟关系。
山本苦笑啊,心中恨死这个卖国贼。在山本眼中,这个影片如此纯正日本口语,绝对是日本人干的。
“每年100万吨难度太大,大日本帝国也急需啊!每年50万吨我可以争取,不过,我要向国内报告。”
克里夫心中乐开花,觉得劳文丰是他的幸运神!哦,不,是德意志元首的魅力。
“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