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逐鹿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过了腊八的第二日,参加大会的最后两位贵客也到祁都城门。均弟一早便奉了皇命前去迎接。我则和雅姐姐跟随父皇母后来到明德殿等候。
大殿里点满了熏香的暖炉,我们脱去御寒的斗篷,露出窈窕的束腰长裙。
雅姐姐是一身粉紫色绣芙蓉花长裙,梳着端庄的垂凤髻,画着北祁皇室女子最时兴的梅花妆。自半年多前子慕走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今日打扮起来,倒是显得人有神采了许多。
我也是一样的垂凤髻、梅花妆,只是换成了一袭鹅黄色绣芍药花的束腰长裙。一样的婷婷袅袅,顾盼生姿。
我们到的时候,贵妃带着正则已经在殿内等候。所有人虽未穿戴朝服朝冠,但也皆是正装以待。奇怪的是,宛颂居然没在。她一向是最爱出风头的,居然会放过这种好机会?更奇怪的是父皇也未问及,仿佛早有所知。
我疑惑地望向雅姐姐,只见她也是一脸茫然地朝我摇头。
来不及多想,殿门口就有人禀报贵客已到。只见均弟引着两个年轻男子走进殿来。
一个峨冠博带、器宇轩昂的是东曜的四皇子高承宇,我在三年多以前见过的。清野出事以后,东曜皇帝已经将他立为太子。如今,他已成为东曜储君。只是看起来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更沉稳了些,脸上依然带着暖气。
另一个就是南洲太子元隐泽了。上次我跟母后省亲时,他刚好不在宫里,因此我并未见过。我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此人真是美得过分,比身为他皇姑的母后和姨母都要美上几分。而且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个眼神都带着邪魅,简直就是妖孽一个。
两位储君向父皇母后行礼之后,又和我们相互见礼。高承宇对我口称“表妹”,一如既往的热络;元隐泽则充满玩味地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据说明年开春,蔓芩姐姐就要和他完婚了。真不知道嫁给这么个人是幸还是不幸。
酒宴过半,澹台贵妃起身奏道:“陛下,今日贵客前来,乃我北祁幸事。恰好又是宛颂及笄的好日子。臣妾请陛下恩准,让宛儿为贵客献舞,为陛下尽东道之谊。”
今天是宛颂的十五岁生日?我还真是忘记了。澹台贵妃这个时候提出让她献舞,估计又是觊觎哪一国太子妃的位子。南洲的太子妃已经定下了,那么她们应该是把主意打在尚未有正妃的高承宇身上。
只是堂堂公主居然当殿献舞,真是掉价得很。贵妃这般做法还真是让我有些不屑。
“好!既然宛儿有此孝心,就让她献舞娱宾吧。”父皇显得很高兴,两位太子也表现得很有兴致。
不知澹台贵妃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看起来父皇对她们母女献媚邀宠的举动也是赞成的。说实在的,她当不当太子妃我无所谓。但是雅姐姐和子慕相互倾心,早晚是一对。若是她当了东曜的太子妃,雅姐岂不是要受她欺负。
雅颂应该也是想到了其中的关节,明显有些不安起来。我看到母后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就像一切都于己无关一般地端坐不动。
自那****从母**中离开后,我越来越觉得看不透她。我没有接受她让我接手锦凰殿的指示,连带和她的关系都变得生分了起来。但我知道她仍是疼爱我们的母后,只是我不能认同她所有的做法和意见而已。
半刻钟以后,随着乐声响起,一身枚红色舞衣的宛颂漫步而来。同样的梅花妆,只是有着别样的妖冶,再配上薄如蝉翼的羽衣和玲珑有致的身材,确实很勾人。
父皇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大概是觉得她太过了吧。应该是碍着友邦宾客在场,才没有发作。
她微一致礼之后,就随着音乐起舞。是南宫的长绫舞,舞步轻盈飘逸。我自小跟母后学过,知道此舞难度极大。她能练到这个程度,倒确是下了不少苦功。
曲终舞毕。高承宇礼貌疏离地恭维了几句,便不再言语。父皇听了甚是满意。而元隐泽则是大肆赞叹三公主的舞技和容貌。虽是夸奖,但对堂堂公主评头论足本就是不应当的,那感觉像极了评论哪家的舞姬。这次不止父皇,连贵妃都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我平日虽不喜三妹,但她终究也是北祁的公主,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眼看着她被人折辱,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忿。一旁的均弟也是看不下去了,正欲开言,被母后冷厉的眼神扫到,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母后从小教导我们,私底下的时候可以有真性情,但是在大场合上,永远都要做到不嗔不喜。刚刚均弟差点就犯了大忌。但不管怎样,我越发得讨厌起元隐泽来。
酒宴之上父皇对他也有些冷冷的,只是对着东曜太子很是和颜悦色。澹台贵妃初时虽也有些不高兴,但很快就对南洲这位殷勤起来,频频劝酒,显得很是热络。母后一边是侄儿,一边是外甥,自然是不偏不倚,一样的热情周到。我们几个小辈中,雅颂、我和宛颂都是女子,自然不会多言;正则年纪还小;只有均弟和他们推杯把盏的应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