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粒子降临
星期天下午,鲍伯坐在电脑桌前看着桌上放的一块半透明的石头发呆。
仔细看,这是一块多角石头。如果你联想,或稍微修理一下,大的一面,是半圆形,中间突出的那块像个雄鹰,底部凹进一块,那形状呈狭长的弧形,很像个千脚足虫;大的另一面,像个雄赳赳的大山,在山的峰下有形状不一的树。如果你不联想,那它就是一块带点透明的多角的石头,是个摆设,或者说什么都不是,没有一点用途。奇怪的是石头的上方,有一双像是镶上去的眼球,而且光滑如晶体,那眼仁相互瞪着对方,若有人看它,那眼仁便跟着你。不论你怎样换角度看它,那眼仁都盯着瞪你,让你瘆得慌。
鲍伯大叔家领养了一只英国斗牛犬,起名叫妞妞。自从主人拿进屋这块多角石头,牠就老实地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那大眼睛胆怯地看着多角石,眨都不眨。
“唉,怪了?拣了个宝。”鲍伯心里琢磨着,没准还真是个宝呢。听说中国XJ有一地方叫玉田,那里的石头大多是宝,难得在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也有这怪石?
这块多角怪石,是清早鲍伯在后院栽树时刨出来的。说是刨出来,不如说从天而降。因为阴天,鲍伯在刨坑时,突然豆大的雨点落下。鲍伯抬头看天,就一块乌云,却翻滚的吓人。风刮的后院桑树枝飕飕直响。他想趁大雨前把一颗无花果树栽完,忙低头铲土。“咣啷”一声,他一锹铲出了这块多个角的石头。他拣起一看,还有点透明,鲍伯暗喜地先放在了土坑的一边。
栽完树,鲍伯用水清洗完石头拿进屋。他欣赏了一会儿,也没太在意,有一点想法就是抽空修剪一下,把它摆放在电脑桌或茶几上,他随手放在电脑桌上的一角,脱下被淋湿的衣服,进卫生间冲个淋浴,换了个短衫,鲍伯就上床午睡了。
这一觉,鲍伯做了个可怕的梦。在梦中,他亲眼看见两个银灰色球状粒子从天而降,直落在一个多角石头上。他好奇地走过去拿起那块半透明的多角怪石,突然,他看见了两只近似于人的眼睛:一个委屈,一个仇视。正当他在寻思中见怪难解之时,那两个眼球一样的东西忽地飞起,一瞬间,两粒银灰色的球状晶体飞向天空。好像在他的眼前出现了3D大片,只见那两粒银球一样的小东西,有一粒正缓缓地落在他儿子包杰夫的头上不见了,另一粒却落在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头上不见了。
鲍伯觉得奇怪又可怕,他不知这是什么怪物的东西,因担心儿子杰夫的生命安危,于是他就去问卦。
一位道士为鲍伯解梦。
道士说:“这是幽灵现身。那委屈的眼神,是被责罚而死的灵魂;那仇视的眼神,是被残杀而死的冤魂。”
鲍伯忙问:“人死不能复生,何有魂灵一说?”
道士两眼一眯地问:“你知道人类所处的时空拥有四个维度吗?”
鲍伯晃头,他听说过三维,又加一维他还头一次听说。
道士讲解说:“三维空间加一维时间就是四维。但漂浮在维数宇宙中的力与粒子,是不能够在不同的时空之间来回跳跃的,除非人为的散射,使这些‘囚徒’粒子成为使者!”
“不懂?”鲍伯还是晃头。
道士捋着胡子说道:“人死的瞬间,灵魂便离开了人体。但根据能量守垣定律之原理,人体释放出的能量是不会消失的,它在升腾的瞬间,转换成另一种状态。这种状态,便是一种物质存在,就像最小的物质组合,科学家称他为粒子,文学家称它是幽灵,或幽魂。如果这个粒子出现,它不同于恐怖的妖怪,大多以生前的模样出现,时隐时现,是友善的,不可怕。因为按物理学家的理论,‘时间旅行仅限于这些特殊的粒子。一个人不可能回到过去。’但是,如果同时出现两个粒子,而且相互仇视的纠缠在一处,那肯定是两个不同命运的死者灵魂现身,目的是为了还愿而借助声波、光波等非物质的东西来到尘世演绎仇恨。”
“结果会怎样?”鲍伯惊恐地问。
道士说:“谁与它结缘,便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人生经历。”
“您是说。。。。。。”鲍伯的嗓子里发干,好像堵了,他咽了一下忐忑地问道:“会与我结缘吗?”
道士微微一笑说:“不是你,而是你儿子包杰夫!”
鲍伯瞪着眼刚想细问,只见道士腾云驾雾而去。
“轰隆”一声惊雷,鲍伯吓醒了,他被梦中恐怖的画面吓的满头是汗水。他发呆地看着电脑桌上的那块石头,心里却惦挂着儿子。
窗外雨还在下着,时不时响起雷声。他起身走过去,坐在电脑桌前低头仔细地看那多角怪石,奇怪的是睡前那两个盯着看他的眼仁闭上了,只留下两个阴森森的印痕。他想起梦中飞起的粒子,忧心儿子杰夫遇有不恻,他忙拿起了电脑桌上的电话。。。。。
世界上的好多事大多都是先经历再有梦,而鲍伯大叔的体验是先有梦后经历。
儿子杰夫被鲍伯电话叫回,问及工作之事杰夫就是不吭声,鲍伯越说越气,声音越说越大,这种情形杰夫就是一走了之,反正他现在有自己的房,等老爸鲍伯消气再说。走到院内,英国斗牛犬妞妞“汪汪”叫着跟着出来,意思是说,“杰夫,你别生气啊?中国的老年人对儿女都是恨铁不成钢啊!”
杰夫站住,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事先备好的狗吃的小食品,疼爱地塞进妞妞的嘴里便开车走了。
“汪汪。。。。。。嗷嗷。。。。。。呜呜。。。。。。嗥嗥。。。。。。”
杰夫走了,这个英国斗牛犬仍然在叫,好像是发泄内心的不满。斗牛犬妞妞一叫,马上引起邻家的注意,因为妞妞发出的声音总是不同的,有时单一的“汪汪”,有时尖锐的“嗷嗷”,有时短促的“呜呜”,还有长鸣的“嗥嗥”。大多美国人了解狗叫的习性,不同声音连贯地叫,只要是低音调的狗叫声,就是一种埋怨和带有质问性的发声,意思是说,“主人,您别那样做了!”
今天妞妞的叫声是低音调。
邻家美籍意大利人彼德(peter)在打扫院子,雨后零散的树叶子满院都是。他清理完,站在自家院内一个卡车旁,笑眯眯地看着铁栏里边的斗牛犬妞妞,因为他知道,接下来鲍伯大叔和妞妞的吵架马上开始了。他喃喃自语:“呵呵,且看今天精彩的演出。”
彼德要说的是,这位包家,鲍伯(Bob)大叔与斗牛犬妞妞吵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他觉得特别好玩。
果然,鲍伯大叔毫不让步,他冲着妞妞大声喝道:“我每次和杰夫(jeff)吵架你都向着他,那你回他那去吧,他已经买房了,你干嘛总烦我?”
这回妞妞的发声速度放慢了,音调相对比较低沉,但仍然持续地:“汪汪。。。。。。嗷嗷。。。。。。嗬嗬。。。。。。”妞妞的意思是说:“杰夫可是你儿子啊,而且我是您儿子领养的,又是您打电话让他回来的,您怎么可以骂他‘滚’呢?太过分了!”
鲍伯大叔蹲下来,他两手托起妞妞的头,意味深长地说:“你咋不看他都做什么?大学毕业快两年了,除了交女朋友,左一个,右一个,不做正事,每天在赌场里说是陪大陆来的客人,可是他的职业是什么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说的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就是不听啊。。。。。。”
妞妞看着主人,从嗓子里发出“噢噢”的声音表示理解,等鲍伯大叔放下手,妞妞马上又发出“喔喔。。。。。。汪汪。。。。。。”的声音,意思是:“杰夫是个歌手,难道您不知道吗?你不该骂人呢。”
邻家彼德看到鲍伯家这温馨的吵架场面微笑着小声嘟哝:“多好的斗牛犬,如果鲍伯大叔同意,我出一万美金买了。”说完彼德笑着回屋。
已是傍晚,四月中旬的赌城竟连天下起雨来了。只晴了一会儿,这毛毛雨又下了起来。
鲍伯大叔对着斗牛犬说:“妞妞进屋?”
妞妞点点头,跑在鲍伯大叔前边等待开门。
就在鲍伯大叔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妞妞高声“嗷嗷”地叫喊着,猛转身扑向一个黑衣女人。鲍伯大叔随着妞妞的外奔也转身,却被一个高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黑女人吓了一跳,但他敏捷地弯腰先抱住了妞妞,他怕妞妞伤了这位不速之客。但妞妞仍然“嗷嗷”地叫着,似乎在问:“你是谁呀?竟敢闯我主人的家?”
鲍伯大叔有点吃惊地抬头用英语说:“我家大院是有铁栏门的,你不经允许地进来,我家妞妞会伤你的?”
这时黑衣女人解开黑色的风衣,又解开缠在她腰上的带子,从她怀里把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递向鲍伯大叔说:“这是我和你儿子生的孩子,请您帮忙抚养吧,我实在没有能力抚养他。。。。。。”
“你。。。。。。你说什么?”鲍伯皱起眉头连声又喊:“什么什么什么。。。。。。啊?”鲍伯大叔好像听错了,他连串地问着“什么”后,又加了个“啊”,最后却苦咧咧地问:“你是说。。。。。。你是说这孩子是我儿子杰夫的?”他抱着妞妞仰着头,开始有点语无伦次。
那黑人女孩边点头边说:“是的,是你儿子杰夫和我生的孩子,我没骗您!”
鲍伯大叔直觉得口腔里有一团火在燃烧,他看着黑人女孩,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巴嗒了一下嘴唇,口干地咽了下吐沫,又喃喃地说:“这。。。。。。这不太可能,你。。。。。。你搞错了吧?”
那个黑人女孩眼含着泪水在晃头。
“我的妈呀!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鲍伯大叔是想说:“可是你是黑人呀,我儿子是美籍中国人,再傻他也不会找个黑人女人做老婆的?”但这时,那位漂亮的黑人女孩,眼里的泪水流下来了。鲍伯大叔最怕女人哭,他忙绕开了话题,松开了妞妞,直身接过孩子,还有一个手拎包。他不忍心说出“你是黑人女”,鲍伯把他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斗牛犬妞妞,牠看主人好像认识那黑人女孩,牠在嗓子里“嗷”着,警惕地看着那黑人女。
雨越下越大了,那黑人女孩看鲍伯大叔接过了孩子和拎包,她松了一口气,转身跑出了院子,向不远处停的一辆旧款美国福特轿车奔去。
鲍伯大叔抱着孩子用英语喊:“姑娘你贵姓?”
那黑人女孩出了院大门后才回头说:“叫我咖优。”说完又重复:“Carl”。
妞妞看那黑人女往外跑,牠本能地“汪汪”叫着追赶到大门口,鲍伯大叔冲着妞妞又“喝”了一声,让妞妞回屋。
这时,在邻居peter家门前大树下停的一辆白色RB丰田(Toyota)轿车里,灯光连续又闪了两下。看来有人一直在关注这雨天里上演的精彩演出。
低头看怀里的孩子,鲍伯大叔傻了一样,他边嘟囔着“Carl”边往屋走。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认亲给整懵了。他用手掀开包裹孩子的薄毯子,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他想,这孩子怎么不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