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嫂子这就是说笑了,自己的儿子哪里能不心疼呢?只是这事再简单不过,就是两个孩子贪玩儿忘了时间,我们做大人的,怎么能去轻易打搅人家小夫妻呢?”林夫人笑着说道。也是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其实并不是不担心为什么两个孩子现在还没有回来,只是现在这个时间还在她的允许范围之内,她实在是不想有谁去打搅了她的好事、她儿子的好事。甚至,她更怕杨氏这个出身前朝宗室的贵族女子知道了她在算计她和她的女儿。所以,林夫人也只是强弩之末,硬撑着罢了,虽然在笑,可那嘴角的弧度却是怎么瞧都有些僵硬了。事实上,她多么想派个人去瞧瞧啊。只是,上午走得太高兴了,都忘了安排这事儿,如今也只能等武华娘回来,或者家里的下人来报信了。
武华娘听到这里摇了摇头,一时间也不计较林夫人的乱用词语了。心想林二郎要是死了那多半也就是这个糊涂母亲给害死的,根本就和自己那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嘛。好端端的,你算计人做什么?更加要不得的是你算计到她武华娘的头上了,那就更是糊涂了。最糊涂透顶的还是事情根本就不在她林夫人的掌握之中,可笑她还自以为手握一切,洋洋得意,坚持不懈,死不悔改。
武华娘想到她听到的那些关于林家的传闻,一时间便有些释然。就凭这林夫人行事的小家子手段和乖张的风格,不被那些小妾逼到这个小城来那还真就是笑话了。至于说什么来文水养病...太原那么大个府难道还找不到个大夫比文水县的医术更高明?难道太原府的养病环境竟然还比不上这小小的文水县么?可见林夫人这个正室夫人在林大人心目中的地位实在是低,很低。
想到这里武华娘又摇了摇头,这次不是为不明生死的林二郎,而是为她的大哥和二哥。就凭大嫂和二嫂找上的林夫人,那他们屁股下的位子想要动一动就是千难万难的了。别看林夫人是正室夫人,兴许还不如找林大人得宠的小妾来得容易呢,大把的金银财物送去,断没有不动心的。要是林大人真的给林夫人脸面,那最多就是放在家里冷落起来罢了,也断不会把她一个妇人放到偏远的文水来。可笑两位糊涂嫂子还指望拿自己和林二郎的婚事把武家和林家绑在一起,以达到升官的目的,真是笑得武华娘肚子都抽筋了。
笑着笑着武华娘的脸突然变得比哭还难看。她的大姐不就是被两位没有丝毫良心的哥哥给卖了的吗?就是为了守丧后的出仕,就把大姐嫁给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好在那位贺兰公子人还长得不错,品性也良好,这才没有辱没了大姐她的贤良淑德。后来听丫鬟们传回来的话说他们夫妻也是和睦,这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不过武华娘心里也是很有些不舒服的,依着她大姐那怯弱对人百依百顺的体贴性子,要是他们夫妻还不能和睦,那那位所谓的人中龙凤的贺兰公子就真的该死了。
想了想,武华娘轻手轻脚的从偏门走了出去,迅速下了台阶,往大厅的正门走去,才在上台阶便笑着说道:“母亲,大嫂、二嫂,听门童说有贵客临门,华娘才从外面回来,迎接来迟,还望贵客见谅啊。”
武华娘出现得太突然,以至于除了杨氏,其他人都是满脸的诧异。不过很快,就又都面露喜色了:事情要结束了。
杨氏也很高兴,看来自己再不用顶着这三人的一唱一和了,当即笑着说道:“我儿出去这么久可算是知道回家了,可让娘想得紧。”
武华娘给众人见了礼,这才走到杨氏身边,不动声色的挤开了二夫人,坐在了杨氏的身边,搂了她的脖子说道:“女儿哪里是出去了就不知道回家的人?只是林公子实在是盛情难却,而山里的花儿又实在是太美了,我们一路走一路赏花,渐渐地就迷了路,好容易在一个稍微安全点儿的林子里休息了一晚上,今早上又忙着找食物填肚子。等到吃饱喝足了找着回来的路都大上午的了。所以女儿才回来迟了。”
“你啊,有外客在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好歹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也让为娘的长长脸面吧?”杨氏说着拍开了武华娘的手。
林夫人听武华娘说的虽然和她们计划的是不大一样,但是她也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对于自己喜欢的人那是绝对不肯委屈,所以她一下子就相信了武华娘的话。在她想来,她的儿子现在大概正坐在家里痴痴地笑着发呆呢。只是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让武华娘转了心意。
“我就喜华娘这可爱娇憨的模样,老嫂子您可别拘着她,现今像华娘这样的女孩子可是很少了哩。呵呵...”
“都是惯的...”
“娘,您看,华娘现在也回来了,那...是不是?”大夫人适时的说道。虽然她也很意外事情竟然没有按照自己设计的发展,不过,武华娘她总是欢欢喜喜的回来的,总比设计中的不得不的结果要好多了,所以大夫人也是满心欢喜。
她似乎已经看到诰命夫人的封号在向她招手了。五品,只要武元庆官做到五品,她就可以有封号了啊。到时候她就再不是任人欺辱的妇人,而是朝廷命妇了。时时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到时候还有谁敢欺负她呢?想着,大夫人悄悄地看了杨氏一眼,心里冷冷哼了一声。
不过,显然,杨氏是绝对不会欢喜她也有一顶朝廷命妇的帽子的,所以杨氏很是糊涂的说道:“老大家的,是不是什么?都大中午的了,咱们是不是先把午饭用了?这太阳都在偏西了,咱们要再不用饭,岂不是要叫别人看咱们的笑话,说咱们武家没有待客的规矩么?”
“老嫂子客气了,咱们...”
“林夫人请恕罪,咱们还是先用午饭吧。华娘特特叫了管家添菜,想来应该还算是丰盛。虽然不及林夫人家的珍馐美味,但想来还是可以入口的。只是不知道林夫人赏不赏这个脸了?”武华娘快速打断了林夫人的话,发出了邀请。
是啊,你不吃非要现在说事,那就是不赏脸了,既然都不赏脸了,那还谈什么呢?可是吃吧,那事情就势必要一会儿才能谈得成,可一会儿会出现变故吗?林夫人有点进退两难,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堂堂武家的二小姐,曾经的大都督府的娇客,如今士族大家的千金竟然会这么不礼貌地出言打断她的话。
可你又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因为她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后面又让人进退两难,难道她还能不赏脸吗?不赏脸自己儿子的事能成吗?自己的事能成吗?用武华娘和自己的儿子呆了一夜威胁她?可你瞧瞧她刚才的那句话,是受人要挟的模样么?
不过,转瞬林夫人便认为武华娘是故意这做的。只有这样做,到时候才可以为她的哥哥争取更多有利的东西,而她自己也不会是不值钱的倒贴的人物,而是需要千金聘请的贵妇。自以为想通了其中关节的林夫人很雍容华贵的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武华娘也欢喜的笑了,她根本就不怕林夫人她不答应。林夫人还指着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提高提高她的身份,到时候在太原府那头扳回一局呢。
武家是没什么,可武家背后的那个杨家那就实在是太可爱了。当初武士彟就是借娶杨氏而从官场权贵一举跃入士族大家的名列,如今这机会就摆在林夫人的面前,她又哪里会不珍惜?她虽然在和小妾们的计斗中失败了,可不代表她没有脑子啊,也只有武元庆和武元爽这两兄弟才会因为讨厌杨氏而厌恶杨家,白白浪费了大好的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笑了,都认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武华娘突然“哎哟”了一声,惨兮兮外带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我要去更衣。你们先吃着吧。真的是不好意思。哎哟,不用等我了,不过留点好吃的就行了。”说着捂着肚子跑了出去,惹得大家一阵笑。
杨氏摇着头站了起来:“这丫头,野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刚批评着武华娘,杨氏却突然变了脸色,摇头苦笑:“这人老了啊。才坐了这么一会儿就不中用了。”说着,也道了歉出去更衣了。
屋子里的人都明白,武华娘更衣也许是真的,可这杨氏更衣那就多半是去和她的女儿商量事情去了。这也正符合武华娘一定要大家先吃饭再商议,所以屋子里的三人都没太在意。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这两母女不嘀咕一阵子那才是怪了。
左右武华娘是跑不掉的,所以三人也都安下心来坐在一起,低声商议着用过饭后该怎么说,怎么才能让杨氏和武华娘答应这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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