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一阵后,思悦也就不再感伤。毕竟她不擅长伤春悲秋,从小的经历让她变得十分坚强,自我调节能力很强。
颠簸了一阵,终于到了王府。轿子刚落地,轿帘就被掀开,一个貌似管家的男人迎了上来。“小姐…回来啦。”他说的很激动,眼睛有些红红的。紧紧抓着思悦的手。
眼前这人应该就是管家王祥吧。听宁儿说他是王府最疼自己的人。看着老人泪眼朦胧的样子,虽知他等的不是自己,但仍是心头一紧。“祥叔。”思悦弱弱的叫了一句。
“哎。”听见思悦切实的叫自己,老人更是泪如雨下,回过头去用袖角拭泪。
“小姐,你受苦了。”王祥哽咽道。“听说你受伤了,伤口好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思悦转了个圈以示自己没事,见老人这样,心中也不好受,他,也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当初王仁德要把思悦嫁给孙天盛做填房,王祥就极力阻止。他虽为下人,但比做父亲的更懂思悦的心,他知道思悦和蒋野宁的情意。可毕竟只是奴才,资历再深再老,一旦涉及主人利益,他的谏言不仅没用反而一次次激怒王仁德。
王祥在王府二十年,自打思悦出生,这十五年里,他对她伺候的无微不至。虽然名为主仆,但思悦十分亲近他,比跟王仁德还亲。
许多下人都说,二小姐一点也不得宠,待年龄一到,寻个夫家就嫁了。你把她当个宝捧着,能捞到什么。王祥对这些所谓的“贴心忠告”从来不予理会。把思悦当自家闺女似地疼。
王祥一番问候后,便领着思悦进了王府。
一男一女穿着正装端坐在上位。见思悦进来,忙起身上前,抓着思悦的手问长问短。
想必就是自己的爹和大娘吧。
男的四十岁模样,留着一撮小胡子,不难看出年轻时候也有着俊朗的面容,不过现在有些发福。女的三十五六的年纪,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只能说是中等水准,看着比较贤惠的样子。
呃,爹和大娘都很热情,自打思悦进来,握着她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这样的场景,父慈母爱女孝。要不是早就明白真相,思悦会以为自己附身在一个爹疼娘爱的幸福小姑娘身上。
“悦儿,可算回来了,你伤势怎么样了?”王仁德关切的问。
“爹爹,大娘,思悦没事,劳你们二老操心,是女儿不孝。”思悦带上了一张乖巧的面具。既然要演戏,那就大家PK一下,看是古代戏剧比较有内涵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演出风格比较出彩。
没想到当初死活不愿出嫁的女儿如今这么乖巧,不吵不闹。看来,是本性如此,想当初将她丢在小院十五年没怎么过问,她也是这般温顺,对自己言听计从,只有出嫁这事,大概是一时想不开吧,才忤逆了自己。呵,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王仁德想着,心中担忧顿时消除,开心的笑弯了眉。
“既然将军不在,你们也未完成大礼,乘此机会,你就在家多住几日,好好叙叙我们父女情。以后,你真的嫁入孙府,再见就没这么方便了。爹爹舍不得你啊。”王仁德说的声情并茂。“还有在府中养伤,也方便爹爹照顾你。”
思悦是见过不要脸的,但像王仁德那么不要脸的她也是第一次见识,不免心生敬畏。厚脸皮的鼻祖啊!
“爹爹果真舍不得女儿?”思悦深情问答。
“自然是,爹爹就你那么一个女儿,不疼你疼谁。爹爹知道你不愿意嫁,可爹爹做这些全是为了你好啊。可怜天下父母心,爹爹不会害你的。”王仁德入戏很深。
“爹爹——”思悦状似彻悟,哀号一声。“是女儿不好,女儿当时太过任性,错怪了爹爹。女儿,女儿惭愧啊。”
“乖,不说了,爹爹让人准备了你爱吃的菜。我们用膳吧。”不知是否唤起了王仁德的一丝丝良知,他貌似有些羞愧,又或者思悦的哀号让他知道他是她父亲。演不下去了,于是乎转移话题。
思悦从善如流。转移战场,去餐桌上继续上演合家欢乐。思悦从见到这个便宜老爹第一眼开始,就比较反感敌视他。
餐桌上,王仁德和文淑仪不断给思悦夹菜。说什么受了伤要好好补补。还好他们给她夹菜时用的是公筷,不然思悦还真不知道自己装不装的出喜气洋洋受宠若惊的模样。
她之所以要在王仁德面前演戏作秀是不想他发现自己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做出防范而破坏自己的逃跑计划。至于他和孙天盛之间有什么秘密计划,这不关自己的事。她不想去知道,免得惹祸上身。
吃着吃着,突然想起自己不是有个异母哥哥吗,怎么不一起吃呢。思悦感到奇怪,便随口问了一句。“大哥呢,怎么不见他一起用膳?”
“你大哥,不是一直跟随孙将军左右,孙将军去打仗,你哥哥自然一同前往啊。”王仁德感到有些奇怪。
“哦,是悦儿糊涂,还当是从前呢,一时没想到这碴。”思悦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失言。并发誓再也不没事找事,多嘴乱问,差点就穿帮。
“还是悦儿心细,都要出嫁了,还惦记着大哥。”王仁德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思悦不记儿事,还非夸心细。
一顿晚饭,就在众位奥斯卡影后影帝的通力合作下,吃的其乐融融。
“悦儿,你到大娘房里来一下。”思悦刚用帕子擦嘴,就见文淑仪发话了。
听宁儿说过,自己这个大娘并不怎么待见自己。虽然没有刻意刁难过,但也是不闻不问,从不搭话,犹如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这也难怪,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小孩,难道还指望视如己出。
可是今天,打进门起,思悦就觉得文淑仪对自己既热情又亲切,与宁儿的描述有很大的出入。现在又要召自己单独谈话,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思悦依言跟着文淑仪进了内院,来到她的住处静园。
“来,你先坐着,我去取样东西。”文淑仪说着,走进内室。等她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箱子。
她拿了箱子放置桌上。“悦儿,从前是大娘忽略了你。你娘不在了,有些事情,是该我替了的。”文淑仪说的平静,但是眼底的那丝不甘与无奈没逃过思悦的眼睛。“我膝下无女,你就算是我女儿了。这箱子是我为你准备的嫁妆。”
文淑仪打开箱子。这里头的物件共三样,虽然思悦不是特别识货,但不难看出这三件件都是好东西。一支镶满红蓝宝石金簪;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一块碧绿剔透的古玉。
既然这三样东西是送给自己的,那就是不用上交的,可以拿来做跑路之用。思悦心中乐翻了,不知可以当多少。
“悦儿。”见思悦不说话,文淑仪开口提醒。“你现在也算半个将军府的人了,到时候将军凯旋之时,行了大礼,就不再是姑娘,而是将军夫人了。定要谨言慎行,切不可行差踏错。”
文淑仪又说了些女子德行教养,终于切入主题。“你大哥跟着孙将军,你嫁给孙将军,这也算是缘分。你们兄妹俩有什么事也好互相照应。到时候,你在将军面前也多帮衬帮衬你大哥。他打小就疼你这个妹妹。”
原来是在这等着,讨好未来将军夫人为儿子谋前程来了。不过有一句话她是说对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貌似真的对她挺好,是王府唯二真心对她的人当然这也是听宁儿说的。
“悦儿谨记大娘教诲。有机会定会帮衬大哥的。”拿人手短,礼物刚到手还没捂热呢,人家提的要求当然得给与热情回应。到时候我人去楼空,爱找谁美言找谁美去。
听了思悦肯定的答复后。文淑仪就放心了。两人又“闲话家常”了一会儿,思悦就拿着小箱子告退了。
思悦还住原来的兰园。地方很小,看得出主人家从前很不受宠。怎么是从前呢。因为现在的兰园新换了家具。桌子,椅子,茶几,床全是新的。就连门都明显看出是新刷的。
宁儿激动的满脸通红,亢奋的说,小姐,我们终于熬出头了。仿佛熬出头的不是思悦而是她。
思悦对此毫无感觉。她不明白宁儿为什么那么开心。如果说这个爹是真心疼女儿,就不会等到现在女儿飞上枝头了,他才觉悟过来要善待她。不过是当她是他成功道路上的垫脚石而已。有这么个爹,还不如像二十一世纪时候无父无母呢。
随便,爱怎么怎么地。反正现在自己在这王府中,没人管制,来去自如,比在孙府自由多了。棋牌室就要开张了,繁事较多,应该会经常出去,留在王府便于行事。于是,思悦以抓紧时间尽孝道为由,回了孙府大夫人,赖在王府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