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心灰意冷地回到家,就看我那名义上的妻子正坐在房中等我,呵那可是前所未见的新鲜事儿,因为成亲后不久我就发现,不只是我厌弃着她,她原本也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躲着我。就在我心烦地想要往外赶她的时候,她却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哀声痛哭,然后讲出一番话来险些没恨得我背过气去。
原来她两个月前遭逢意外失却完璧之身,不久前又查知竟因此而珠胎暗结,其父因怕丑事外露有辱门风,只得毁了女儿与他故交之子的婚约。本待想法子给她打掉身子,奈何她自幼体虚气弱,冒险施药恐有差池,正犹虑不定的当儿,偏巧我父子二人大老远地送上门去。哼可恨那老匹夫存心相欺,吃准我们知道后也得忍气吞声不敢声张,便把这烫手货硬塞给我宋家,真乃欺人太甚!
我听罢自不免暴跳如雷,谁知她讲完后竟一返前态而变得满脸平静,说明自己早就无颜苟活,无奈在家时被父母看得太紧总没得机会,嫁过来后却又不敢冒然行事恐牵累无辜,因此才拖得这大半月之久。现如今她却再也捱不下去了,因为这两日发现自己已出现孕期症候,于是她下定决心告知于我,并请求我即刻寻个名目休妻,不管什么都好,只要能保住我宋家的颜面,她连夜便走日后与我再不相干。
及至那时,我才始知她的闺名唤做赛霜,她既如此,我当然立马提笔便写。只是这休妻的缘由有待商榷,自不愿提及她破璧之事,可是这新婚还未及一月,却让我如何找寻适当名目休她呢?正自踌躇,我惊见赛霜面白唇青的在那儿打颤,显是身子不适的样子,及至她仰面跌倒我才真正慌了手脚,急忙抢前扶住并欲叫人找大夫来诊治。赛霜靠在我的怀里言语不得,只是按住我手一径摇头,又指着纸笔示意我快写休书,看着她嘴角那一抹腥红,我才明了,赛霜早已服过药物意欲自行了断,只是唯恐连累了我才求我先休了她的。
那会儿不知怎的,我竟觉着怀中这个女人外柔内刚,倒似与清芳有几分相像,一时柔了心肠,我把已然晕厥的赛霜扶到床上安置好,想想还是没敢去叫大夫,只得找来府上一个懂几分草药的下人先来瞧瞧。那个下人就是刘福成的父亲刘景生,他早前曾随一异族高人学过几年丹术,刘景生看后对我说赛霜服用的药物本来毒性不猛,原是应第二日发作的,却因她身怀有孕体质特殊才提前显象伤身。
亏得刘景生识得药性救了赛霜一命,而三日后当她醒来听说腹中的胎儿福大命大仍旧好好地存活着,当即泪如雨下,见我仍未写就休书,赛霜跌跌撞撞滚下床来,跪着向我叩头不止。望着她渗起血渍的额头,不用言语我已知道,为了保全腹中的孩儿,她宁可忍辱偷生也再不愿伤害自己了。
唉,我当时哪想到日后竟会因此而惹上无穷事端,只是满脑子的妇人之仁,于是便应承了赛霜,让她连同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留在宋家,继续做她名义上的少夫人,而且日后那孩子也可随我宋姓。条件是赛霜答应亲笔写一书信当面交与清芳,并向清芳言明此事,如能说服清芳下嫁于我,日后她二人可不分大小,对外由赛霜主事,对内清芳与她平起平坐。
呵呵也该怪我的想法太简单了吧,又许是连日相处下来,我已不知不觉中不再厌弃于赛霜。总之静待她又休养了几日,我便带着赛霜兴冲冲地赶往沈家,欲再提亲事。未料想,短短数日未见,沈家却已人去楼空,遍寻不见个身影。我心急得四处打听,才知清芳她爹已于前日辞官返乡,全家都搬回故里去了。
好容易得知她们是去了晋阳,所幸路途不远,我便立即准备行装欲带赛霜上路追寻。就在这时,一纸官文送进家门,我那有权有势的岳丈大人帮我在朝中谋了个官职,即刻走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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