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覃农微笑着捧了一壶茶缓缓行进,淡淡的辛香若隐若现轻忽而来,飘渺萦绕,不多时已满室沁香,若嫣就在这熟悉的气味中茅塞顿开:对了,就是这种清茶!她在宋府生活的几个月里,每天都有喝到的。
“这就是茨柁?”
“嗯。它最适泡茶饮,寻常人若能日进数杯,不仅强身祛病,还可清热防毒。而以你现下的症候,更需早中晚三次加大剂服用,以滋阴补气健体安胎。乖乖,谁料想这等妙药竟自个儿送上门来,忒也及时。”
若嫣依言喝下,味道确比以前更浓了些,初入口稍嫌辛辣,至喉处渐回甘,当年初尝时她还不喜,直问婆婆这是什么茶恁般怪味儿,婆婆也不清楚,只说是日常喝惯了的。后来她也跟着喝顺口了,竟觉口齿余香回味无穷,而且确也生津止渴,这才一直喝下去,没想到那看着再寻常不过的“清茶”竟会是茨柁。
这茨柁果然好效用,以若嫣目前的肠胃一点儿都不觉排斥,安然便饮下整整一壶,不仅没泛酸反呕,反是暖胃生津,过不多时,竟觉得腹内虚空,饿得紧了。试探着喝了几口清粥,居然也好端端咽进去了,喜得沈氏直念“哦弥陀佛”,众人皆放下心口大石。
好几天没有这种吃饱喝得的满足感了,若嫣舒服地轻吁了口气,转念却不由想:
原来茨柁便是覃师傅当日给她疗毒时曾说过的护体之物,就是它克制了五毒散的毒性才救了自己一命。可如此贵重的灵丹妙药却为何出现在宋府,供他一家人日常饮用?若说是宋杰仁所为,可是打死她都不相信,那究竟怎么回事呢?还有,婆婆和宋培德当年又是不是知情呢?
如今的宋培德既能把茨柁给她送过来,应该是已知道了。。啊,他既知自己需要茨柁,那定是仍旧关注着她了!思及此处,若嫣又开始心烦意乱,她一直有直觉的,即便今日宋培德也不会放弃自己,可她又何忍弃周文斌于不顾,更何况如今又与他有了孩儿。
唉,怎一个乱字了得。可虽说眼前的事她还理不清,却也知道事情到了今天这地步,就再不能是她一个人自作主张,冒冒然就能做下什么决定了的。
好在这个时候,为栋终于返家了。
抓着了主心骨儿,若嫣便忙不迭把这些烦心事都倒给大哥听,她急需他的指引。为栋也没料到自己离家这段时间,事态竟有了这般复杂玄妙的变化,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只得宽慰妹妹几句,再亲自去找宋培德问个究竟。
两相一对面,一番唏嘘感叹自不必提,待终于坦然说及此事时,两个大男人也不由面面相觑颇感尴尬,为栋自是不好代妹妹决定到底是要哪一个还是舍哪一个,宋培德却是仍不死心,虽说他还未能豁达到不介意若嫣怀了别人的骨肉,可若要他就这么放弃,却也是万不能够。纠结了好半天,二人才最后商定,以若嫣身体要紧,眼前暂先放下,一切只待周文斌回来再作打算。
有了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若嫣终于松了一口气,虽说真到了那一天还不知会怎样,可事到如今,三人都已经身不由己,只能面对面摊开来说了。
可喜的是,胎儿似是强壮得很,这一番折腾对他竟没甚损害,还是牢牢地附着在若嫣体内,而且随着茨柁的效用和孕吐的消失,她胃口渐开,食量越来越大,有时一天竟要吃上五六顿才够,常令众人咤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