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发现,这孩子长得真好,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太后娘娘眯着眼睛边笑边夸,抬手摸了摸阿璃的头,“哟,这头是谁梳的?梳的真不错!”
阿璃抬起头来望着太后娘娘,满脸堆着笑,却根本挤不出一丝亲情的感觉,原本心里对这位很是愧疚,哪知道听了这位说的话,又在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一点点喜悦和爱怜,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原来大家都是在逢场作戏,怪不得她口中说没发现,恐怕不是没发现,而是不想看见,所以没有必要发现。既然你待我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内疚的,于是刚刚心里的那种欺骗别人的罪恶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母后不说女儿也想说了,没想到竟然让母后争了个先。咱们阿娇从刚才就一直盯着阿璃的头发看了,原来头发还可以这样梳啊,改天给阿娇试试!”那左下首的妇人张口附和道。
阿璃听她叫太后娘娘母后,又自称女儿,不禁有些发愣。
听到她一直在说阿娇阿娇,心里就更是咯噔了一下。
难道自己来到了金屋藏娇的时代?
阿璃来到这个时代没多久,当然更没有时间打听现在是什么朝代,皇帝是什么人了,况且如果这么直白地问别人,恐怕王美人又要把她当成犯了病的了,所以她一直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机会,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馆陶,你看阿璃怎么一直盯着你看?”太后娘娘发现阿璃望着那妇人眼睛都不眨了,不禁皱了皱眉头。
“母后,恐怕是阿璃没见过馆陶长公主,有些不知所措了。”王美人见状,赶忙解围道。
“是啊是啊,女儿和阿璃公主还是第一次见面呢!”那名被称为馆陶长公主的妇人微微颌首。
“阿璃,那是你的姑母,是你父皇的亲阿姊,咱们大汉朝的馆陶长公主。”太后点点头,指着馆陶长公主,低头对阿璃说着。
果然,这个人是馆陶,那个女孩自然是她的女儿陈阿娇,即将是汉武帝的第一任皇后,自己身旁的就肯定是窦太后,那个一直牵制着汉武帝的女人了,那么,自己的全名就应该叫刘璃,自己的弟弟就叫刘彘。刘璃这个名字在历史上好像没听说过,应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那么,究竟谁是汉武帝刘彻呢?
刘璃的脑子不停地转着,可表面功夫却仍然做得非常到位,看见馆陶长公主朝她点头示意,自己便学着刚才的样子,朝着馆陶长公主的方向又行了个礼,摆出一个大大的甜甜的笑脸来。
“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怎么可以这么文静,我们家阿娇像她这么点大的时候,就已经淘得不行了,一刻也坐不住!”馆陶长公主说着,掩嘴轻笑,另外一只手揽过一旁女儿的肩膀,轻轻拍打。
“恐怕现在也已经坐不住了吧!”窦太后接口,笑得极为慈祥。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望前一看,只见阿娇早已跪坐不住了,在那里扭来扭去,发现大家都在看她,便很是干脆地甩开母亲的手臂,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只手揉着腿,小跑着来到窦太后面前,捏着她的衣角使劲儿摇晃,撒着娇道:“阿婆,我想出去玩,阿婆!”
“阿娇,不得无礼!”馆陶长公主见状立马板了脸,张口呵斥着,但语气却一点儿也听不出责怪的味道。
“好啦,好啦,你别再摇了,哀家头都被你摇晕了,让茗惜姑姑带着你和弟弟妹妹出去玩儿吧!”窦太后说着,从一旁侧门内闪出一位身穿湛蓝色大袖交领襦裙的中年女子,年纪和太后相仿,衣服做工精美,用料上乘,头上戴着一对儿祖母绿的金簪,一看就知道是个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那名被称为茗惜姑姑的中年女子一出来,朝着窦太后和在座的馆陶长公主以及王美人轻轻福了一福,便上前准备去牵陈阿娇的手。
“阿婆,我要去太液池那里玩儿!我要去划船!”阿娇扭过头去,故意不看茗惜姑姑的手,将窦太后的衣角攥得更紧了。
“好好好!就去划船!”窦太后点点头,阿娇才心甘情愿地将衣角松开。
“母后!您不能这样惯着她,她的脾气越来越刁钻了!”馆陶长公主见状皱了眉头,朝着窦太后嗔道。
“哎呀,阿娇难得来一次,哀家这个做阿婆的怎么能亏待她呢,她要去就让她去,茗惜你还不放心吗?阿璃和阿彘也让人跟着吧!不过一会儿划船的时候,他们俩就不要上船去了,毕竟太小,万一自己不注意,那可就不好了!”窦太后说着,挥了挥手,茗惜姑姑便牵着陈阿娇,而王美人也已叫来了在外面静候的墨离姑姑,上前牵了刘璃和刘彘,跟在了茗惜姑姑的身后,几人带着一大群宫女,浩浩荡荡地往太液池走去。
一路上,陈阿娇不停地回头看刘璃,眼中流露出艳羡的神色,刘璃看在眼里,便悄悄地指使巧云回常宁殿,把她的首饰盒给拿过来,还好巧云机灵,刘璃稍稍那么一比划,她便知道了刘璃的意图,转身三步并做两步地往常宁殿跑去。
她们沿着青石板路走了好一会儿,才远远地看见太液池,此时正值夏季,虽说早上日头没怎么发威,但一个个还是走得汗流浃背,茗惜姑姑便决定先让三个小的在太液池便的荷香亭里休息一会儿,喝点水。
此时,早有宫人将木船准备好,停靠在岸边,看见她们一行人进了荷香亭,便屁颠屁颠地跑来禀报,茗惜姑姑便站在亭子口将宫人挡了,让他在外面禀报。
墨离姑姑将刘璃和刘彘安顿好,便也退到了一旁,任由他们三个小孩子一起玩儿。陈阿娇坐在刘璃旁边的草垫上,瞥眼看见刘璃低着头在喝水,额头上的珍珠串晃动着,心里痒痒极了,终于忍不住,伸手要去拽她的头发。
“你干嘛!”刘彘虽然坐在刘璃的另一边,却早已将陈阿娇古怪的眼神和举动看在了眼里,见她一伸手,便大声叫道,丢下小木碗,从草垫上迅速站了起来,在阿娇的手还没碰到阿姊的头发之前,挡在了两人中间。
“怎么了?我看看不行吗?你这个小不点儿也敢管我!”阿娇从小就被馆陶长公主捧在手心里,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大声地吼她,所以一见到刘彘这个样子,心中的怒火也蹭的一下冒了起来,也从草垫上站了起来,挽起衣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刘彘的鼻子回吼道。
“你才是小不点儿呢!”刘彘很不耐烦地拨开她的手,瞪着阿娇,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你敢等我,你算老几!”阿娇气极,抬手推了刘彘肩膀一下,此时刘璃也已经从草垫上站起,正好站在了刘彘的身旁,只见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刘彘,才让他没能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你敢打我!我打扁你!”刘彘从来也受过这种委屈,当即气得跳了起来,挥着拳头冲阿娇打去。
刘璃心里暗叫不好,双手抱住刘彘的肩膀,只不过她毕竟是女孩子,和刘彘又是双生子,虽说是姐姐,其实两个人年纪一般大,自然没有身为男孩的刘彘力气大些,险些一个没拉住,将自己给带一跤。
这时候,一旁的墨离姑姑和亭子外面的茗惜姑姑也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对,赶紧上来劝架,没想到刘彘和阿娇的脾气都很倔,双双嚷嚷着要打一场,墨离姑姑和茗惜姑姑只好一人抱了一个,避到了亭子的两边,两个人也只能互相对吵着干瞪眼。
刘璃心里暗暗叫苦,不停地往亭子外面张望,期盼巧云早点回来。目前自己母亲的身份是比不得馆陶长公主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是父皇的长姐,更因为她是窦太后唯一的女儿,这陈阿娇是她的心头肉,如果结了梁子,恐怕日后在宫里的生活就要艰辛了。
亭子里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刘璃的心里也是越来越焦急,她一边帮着墨离姑姑安抚弟弟,一边偷眼看看对面阿娇的反应,再抽空看看常宁殿的方向。
终于,巧云捧着自己的漆器首饰盒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不禁暗道了一声: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