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璃一进门,便看见晁错大人跪坐在那里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连自己到了都没有发现。
“阿璃,过来!”坐在一角的南宫公主朝刘璃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南宫阿姊,我今天没有迟到啊?怎么晁大人的表情这么难看?”刘璃蹑手蹑脚地走到南宫公主身边坐下,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晁大人今天是怎么了,反正我一来就看见他在写东西,还说今天让我们自己温习前一次的功课,今天不讲新的了。”南宫公主偷偷指了指晁大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晁大人好像是在写折子呢!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火大。”
“这也难怪,晁大人是御史大夫,又曾经是父皇的老师,对于一些不对的地方当然要指出来了!”刘璃瞥了一眼南宫公主,小声地笑道,“南宫阿姊在我面前说这些也就算了,可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要知道这后\宫可是不能干政的。”
“我知道!你这个小猴精!人小鬼大。”南宫公主笑着用食指点了刘璃的眉心,娇嗔道。
“我不小了,今年都已经五岁了!字也认得一箩筐了,晁大人还说要教我做诗做文章了呢!”刘璃撅着小嘴,朝南宫公主扬扬下巴。
“好好,我知道啦!你呀,学得可真快,我可是学了快半年才开始试着写诗的,没想到你只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就开始学作诗了,你可真厉害!”南宫公主揽着刘璃的肩膀,一脸的难以置信。
刘璃自从和晁大人学习以来,进步神速,简直让南宫公主在一旁刮目相看,而她自己也在刘璃的带动下进步不少,两个人都得到了晁大人的肯定。这不禁让南宫公主想到了自己母亲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现在看来,阿璃是个不简单的孩子,阿婧,你要记得凡事多与阿璃商量,对你只有好处的。”
“啊,对了阿璃,我娘亲说今天要去猗兰殿做客,让我放了学以后和你一起直接去猗兰殿。”想到这里,南宫公主记起了母亲早上吩咐的事情。
“是啊,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情呢!”刘璃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想让南宫公主看到自己尴尬的表情。
“怎么了,阿璃?你不舒服吗?”可是这一切还是没有逃过南宫公主的眼睛,她不解地凑上前,很是担心的问道。
“啊,没,我没事。”刘璃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心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晁大人。”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有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对着屋里的晁错轻声呼唤着。
晁大人抬起头一看,便赶忙丢下笔站起身,对着下面的刘璃刘婧两人说道:“两位公主,微臣离开一会儿,请公主自行温习。”说罢,便领着那个小太监走了出去。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啊?”刘璃好奇道,转念决定一探究竟,便站起身走到了晁错的桌前,拿起桌子上的竹简看了起来。
“昔高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诸子弱,大封同姓。故孽子悼惠王王齐七十二城,庶弟元王王楚四十城,兄子王吴五十余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今吴王前有太子之隙,诈称病不朝,於古法当诛。文帝不忍,因赐几杖,德至厚也。不改过自新,乃益骄恣,公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下亡人,谋作乱逆。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刘璃读着手中的这段文字,心里却砰砰直跳,这竹简上记载的好像就是晁错所写的非常有名的削藩策,只不过刘璃不记得他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写给景帝的了,而现在,晁错竟然在这个时候写出了削藩策,难道是知道了中秋家宴上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这削藩策就这么诞生了。
“武安公主!”刘璃脑中正寻思着,只觉得身后有人叫着自己,便扭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手上的竹简也落在了地上。
刘璃没想到晁错这么快就回来了,自己偷看反而被逮了个正着。
晁错深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竹简,放在桌上,望着刘璃道:“武安公主,请借一步说话。”
“恩。”刘璃一脸纠结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跟在了晁错的身后,两人一起出了书屋,走到了院子尽头的一个凉亭里。
“公主,请恕微臣多言,这自古以来,后\宫之中就十分忌讳与庙堂之事有任何瓜葛,如果有心人将您刚才偷看微臣奏折的举动告诉了皇上,对您会很不利的。”出乎刘璃的意料之外,晁错大人并没有直接指出刘璃的错误,而是从她的安全方面出发,帮助刘璃分析自己的不足之处。
“晁大人。”刘璃有些小感动,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宫里的事情您比微臣更清楚,怎么样能让自己保持安全也不需要微臣再提醒您了。微臣自问叫了这么多的学生,最最得意的便是您了,只可惜……”说到这里,晁错叹了一口气,便不说了。
“只可惜什么?”刘璃不解,一脸疑惑地望着晁大人,自己平时学习很努力,也没有犯过什么错啊,难道就是因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就让晁大人给自己定了性,贴了个坏学生的标签?
“啊,没有什么。”晁错摇摇头,从身上摸出了一块锦帛,递到了刘璃的手中,“公主,这是您一直想要的论贵粟疏,微臣又重新整理回忆了一下,把它写在了这锦帛之上,您平时看也不会觉得重了。”
论贵粟疏是晁错在汉文帝时期写的一篇奏疏,对当时汉文帝时期发展生产和巩固国防,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刘璃一直想要一份副本看看,可惜这种奏折都没有副本,而且自己也接触不到这些东西,所以她有一次可晁错聊天的时候,表示出自己很想看他写的这篇奏疏,没想到……
“晁大人。”刘璃心里暖暖的,没想到自己就说过一次,晁错便记在了心里,还写在了锦帛上给自己。
“公主不必多言,虽然微臣告诉公主不要涉及庙堂之事,不过看看微臣从前的文章还是可以的。”晁错笑了笑。
“师父,您的那个奏折叫什么名字?”刘璃咬了咬嘴唇,下了一个决定。
“削藩策。”晁错想了想,微笑着回答,对于刘璃换了一个称呼叫自己,显得非常高兴。
“师父,您能不能暂时不要给父皇看。”刘璃上前一步,望着晁错小声地说道。
“公主你说什么?”晁错错愕,吃惊地望着面前的小人儿,良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