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妾？！
江婵明白过来，侯爷夫人是误会了，以为她是和侯爷有暧昧的女子，来求名分的。
既然如此，她不如将错就错。如果能见到汤还，说不定还有机会说借粮的事。
只是这夫人奇怪啊，自己的丈夫寻了新欢，她非但不生气，而且还愿意做主撮合。这样看来，侯爷夫人要不是没心没肺，要不然就是没把汤还放在心上。
据她看来，后者的可能是压倒性的。
侯爷夫人跟她说了几句话便自己歇息去了，让丫鬟带了江婵下去安置。
房间在侯爷夫人的院子后面，嫣然的杏花从侯爷夫人的杏园里微微露头，初春里正是艳色轻浓。在这里住了两三日，江婵没有再见到侯爷夫人，更没有机会见到汤还。不过也不算全然没收获，起码从丫鬟晚亭这儿探听到不少关于侯府的消息。
汤禀共有五子七女，大公子汤还，三公子汤云是老夫人嫡出。因为生三公子的时候老夫人难产死了，所以老侯爷对这个三儿子很不喜欢，早早流放到了离伯阳城三十里外一个小城里做都邑去了。二公子汤成是汤禀最为宠爱的敏姬所生，传闻汤禀原本是有意将永敬侯的爵位传给汤成的，可是汤还毕竟是长子又是嫡出，传给汤成究竟于理不合。四公子早夭了，五公子汤希刚满十三，舅舅是汤禀手下的名将伏峦。其他那些小姐们，除了七小姐未满十岁还在府上，其他都已嫁人，汤禀出殡当日，也都携夫回来送了一程。
新继任的永敬侯汤还今年二十有八，五年前娶了汤禀的义女佟素娘为妻，也就是前日江婵见到的侯爷夫人。佟素娘生了一个女儿，乳名阿窈，已经快三岁了，是汤还的掌上明珠。此外，汤还还有姬妾数十名，可却没有一个诞下子嗣的。
江婵在这里住的一两天，正主子一个没见着，可却见了不少姬妾，来往都是讽刺挖苦之语，当然免不了嫉妒辛酸，江婵哪又会放在心上。
到第三天，众姬妾见她无动于衷，只当她有夫人撑腰不将她们放在眼里，索性将她揪出了院子剥她衣服，要她当着府中众人的面儿出丑。还好有个小丫头跑出来将那一群拈酸吃醋的女人赶走了，将她带到一处格外安静的小院子里。
院落里，溪水漾漾，喇叭花牵着藤儿爬了满墙，蓝蓝紫紫，甚是活泼。
篱墙下，小丫头有一双明镜似的眼：“我是七小姐汤浅，你是谁？”
江婵看着她笑：“我叫江婵！”
汤浅眨眨眼：“我知道你，你是来找大哥的。”
江婵颔首，这话说得没错！
汤浅却道：“我劝你还是走吧，大哥不会喜欢你的。你以后会变得跟刚才那些女人一样！”
江婵问她：“为什么？”
汤浅道：“大哥喜欢大嫂，可大嫂却不喜欢大哥，大哥娶那些女人回来是气大嫂的。我看你像是好人家的女儿，何苦在这里受罪。你若要出去，我是有办法的。”
江婵笑了笑：“我不出去。”
汤浅摇了摇头：“那随你吧。不过以后我可就不帮你了。”转身就要回屋子里。
江婵连忙喊住她：“七小姐，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侯爷？”
汤浅回身：“大哥现在没空见你。”
江婵又问：“那去哪儿能见着他？”
汤浅抿了抿唇：“你何苦如此执着，天下好男儿多得是。”
江婵笑了：“我知道。我有事要找你大哥。”
汤浅迟疑了一下：“你去风岚桥等等吧，他总是要打那儿过的。”
江婵刚要谢她，却听她道：“你不用谢我，也许你以后会恨我的。”说着便进了屋子里。
江婵觉得这汤浅很有些意思，竟隐隐有几分喜欢。
风岚桥架在一条不窄的河道上，江婵站在桥上望了望，似乎河水还不浅，望不到底。侯府里的造景多是取自天然，依山伴水，浑然天成。这里是连接外堂和内院的地方，难怪汤浅要她在这里等着，可她等到接近天黑，却也没见着汤还的身影。
不时有丫鬟仆人从她身边过，窃窃私语讥笑声不断。
江婵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招摇了，索性钻到一边的树笼子里，悄悄注意外面的动静。
月上中天，春夜里还有些风凉。
江婵站得腿发麻，便蹲了下来。忽听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似乎有人也进了树丛。
少顷，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你明晚就离开，我已经安排好了！”男子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
江婵微微一惊，动也不敢动，侧耳倾听。
一女子道：“我不走。”
声音有些熟悉，居然是侯爷夫人佟素娘！这样尔雅动听的声音，听过一次就让人忘不了。
男子急道：“素娘，你喜欢上他了？”
“这与喜欢无关。我既然已经是他的夫人，就不会弃他而去。”素娘的语气很淡。
男子哼了一声：“你本应是我的夫人。。。。。。”
“阿成！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佟素娘制止住他，“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不过我无论如何是不会离开这里的，父亲虽然已经去世，可这里仍是他的家。何况，我还有阿窈！”
一阵沉默。
江婵以为他们已经离去了，正要起身，忽又听那男子沉着声音道：“那好，我不强求你。你记住，明天晚上千万不要出杏园。我保你安全！”
佟素娘似乎是叹了口气：“非得如此吗？”
男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夺妻之仇，夺位之恨，岂可平复！”
“可他毕竟是你兄长，而且伯阳城都在他的控制下，你们有胜算吗？”佟素娘不知是站在哪一边儿的，有些摇摆不定，一会儿想着汤还，一会儿又担心这个男子。
男子却是胸有成竹：“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当然不止是我，还有五弟和伏峦将军。明日一早，三弟也会带兵赶到！”
“三弟和他是一母所出，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何况，他们空有手足之名，却无手足之情。三弟恨他还恨不过呢！”
男子说着又嘱咐了佟素娘几句，语气中不乏关切。交待完过后，他便先行离去了。
佟素娘又站了半晌，低叹了一句：“阿成，你若要怪就怪我吧！”
江婵突然醒悟，难怪这佟素娘方才说话摇摆不定，原来却是早有打算的。
可惜，那男子没有抓住最后的机会。
“夫人！”略一思索，江婵开了口。
佟素娘惊了一跳，借着月光依稀看过去，正是江婵秀丽的面容。
“你怎么在这里？”语气显然有些心虚和慌乱。
江婵笑着走到佟素娘跟前：“这也是江婵想问夫人的。”
佟素娘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来多久了？”
“我原本在这里赏月，不知何时来了一只蝉，后来又来了一只螳螂，可惜坏了我的兴致！”
佟素娘细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这个女人居然起了杀心。
“夫人难道不想救二公子吗？”江婵闲闲一笑，留意到佟素娘脸上细微的变化。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江婵凑到她身旁：“我知道夫人左右为难，一个是昔日情郎，一个是今日夫君。帮谁不帮谁，都是难上加难！当然，夫人完全可以将方才与二公子的谈话向侯爷全盘托出。可是，兄弟相残，同室操戈，又岂是夫人善良的心地愿意看到的？”
佟素娘的神情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江婵一笑：“你应该问我是不是有办法可以两全其美？”
佟素娘再一次审视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就要看夫人自己了。如果夫人选择相信我，不如回杏园再说。我可不敢保证这里还有没有另一只黄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