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中秋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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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城在安陆西边,是白壑境内最大的城池。
白壑是个民族聚居区,一百多年前原属安陆管辖,后由于内乱分离了出去,自成一邦。生活在这里的民众多半是白壑族人,也有少部分的汉人和那罕、木梁族人。
从安路都城往阚城走,大约有四五天的路程,一路上有不少安陆旧民正举家往阚城方向迁徙。
“喂,你又在想什么?我看你一路上不是发呆就是出神,小小年纪怎么一副深沉模样?”邓允策马行在前,一回身看见露生正愁眉紧锁,便缓行几步与她并行。
露生摇了摇头,故作轻松:“我没想什么,只是害怕这马儿突然发脾气将我撂下,所以只能小心翼翼。”昨日到了一处市集,邓允便做主给她买了一匹黑马代步,露生活了两辈子却从未骑过马,心里胆怯,鼓足勇气才爬上马背,不想这黑马欺生,放足狂奔出一里多路,把露生吓得魂不附体。这邓允却是笑岔了气,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哦,你还没跟它混熟呐?这马啊是最有灵性的畜牲,只要认准了你是它的主人,就不会再无端端地发脾气。”邓允边说边扶着小雪的鬃毛,“小雪,你说是不是?”那小雪还真的就长嘶了一声表示附和,十足的人唱马随。
露生摇摇头:“我能骑上马跟你一道走就已经不错了,不能对我有太高要求,我可达不到人马合一的境界。”
邓允笑着:“也是,能像我这样文武全才,样样在行的人实在不多。”这就是一个自恋狂!
露生却没心思听他自夸,眼前这么多安陆旧民已经让她心里十分沉重,流民人数如此之多,阚城能接受吗?她想了想便翻身下马,走到一个老妇人跟前询问:“老人家,你们这是往阚城去吗?”
老妇人抬眼看她:“对,是去阚城。”
露生又道:“你们是安陆哪里人啊?”
“我们是云化人。一个多月前随军占领了云华,房子没了,庄稼也作践了,一个村子就只剩下我们这二十几口人。”老妇人说着,干涸的眼睛里满是辛酸,“小姑娘,你的家人呢?只剩下你一个了吗?”
“不是,我和我哥哥是去阚城寻亲的。老人家,我听说安陆都城虽然在随军的管制下,但还算太平,随军也答应不会伤害百姓,为什么你们不去那里,反而千里迢迢要到阚城去呢?”
老妇人叹气,指着前面一群人:“你看看,那些都是从安陆都城出来的。虽说随国人答应不伤害咱们,但那毕竟已经不是咱们的地方了,要怎么样还不是得别人说了算,什么事儿都没个定准。再则,再呆在那个地方,心伤啊!能有办法走的,谁还愿意留在那儿。”
露生默然无语,想不到,居然会是这种局面。
“婵儿,你又怎么了?刚才跟那个老婆婆说什么呢?”邓允跟了上来,只见她一脸凝重。
露生望着流民的身影,沉沉叹气:“这么多的人,阚城哪里容得下。只怕。。。。。。”
邓允重重地拍了她的肩膀:“这些忧国忧民的事儿犯不着你来管,再一会该天黑了,咱们得赶紧着找个地方落脚。”说着,便催马前行。
日落前,露生和邓允终于赶到了一处名叫三里庄的地方,就是个小村子。在他们到来前,许多流民早已到了,没有地方歇息,破庙荒野到处都是人。
邓允皱了眉:“这可怎么办?咱们也要宿在荒郊野外吗?”
露生看着这样的场景,幽幽叹了口气:“现在有荒郊野外让你住就已经不错了,我只怕到了阚城,咱们连城门都进不去。”
正说着,忽听一边荒庙里传出喧哗之声。
“我们去看看。”露生害怕流民纷争闹出什么事端,急忙跑了过去。
邓允摇摇头,只能跟上。
荒庙里围着一大群人,个个赤颜怒言,甚至有人拿了刀剑木棍在手上,剑拔弩张。
露生扯住一个妇人:“大婶,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妇人打量她一眼:“你也是安陆人吧,赶紧上里面朝那贱人吐唾沫去,安陆怎会有她那样的人!”
露生不明所以:“是什么人?”
“咱们的安陆公主!你说说,国君一世英名,战死沙场,她居然向随国将军**,苟且偷生!”妇人一脸不屑于愤慨。
露生心里一惊,急忙扒开人群,果然见梁容瑟缩着跪在庙子中间,衣衫破破烂烂,不少人正向她吐唾沫,棍棒相喝之声不断。
“这个就是安陆公主?不像啊?”身后的邓允忽然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他却一点儿都不怵,挤到梁容面前,伸手挑起她脏乱的长发,仔细地看她的面容,忽然大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公主?”
梁容的身子瑟缩地更紧,呜咽着:“我没有,我没有。。。。。。。”
围观的民众也是议论纷纷,惊疑不定。
邓允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无耻贱人!实话跟你说吧,我不久前才见过公主殿下,公主不过才十二三岁年纪,哪像你这个老女人!你说,你冒充公主有什么目的?”
围观的人群中有些躁动了:“怎么会不是呢,我们那天在宫楼下看见的就是她,没错。”
邓允啧啧两声:“你们都被骗了,难道你们还真相信你们的公主是这样的人吗?”说着他忽然伸手一把将露生拉到中间,“看看,这才像是个公主的样子。”
露生惊地非同小可,侧目看邓允,却见他正对自己眨眼睛。
这邓允,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梁容倏然抬眼,眸光森冷地看着露生。
众人一时都有些迷惑了,说实话,他们心底是不愿意承认那样不堪的人是安陆公主,他们倒宁愿相信这个年轻人所说,这个女人一定是假的!
邓允看看众人:“大家伙儿都散了吧,为了个假公主不值得。早些休息,明儿都还要赶路呢!”
众人犹豫着,渐渐都没了心思,心里的愤恨已经都发泄地差不多了,也就慢慢散开了。
露生连忙上前要将梁容扶起来,却被她甩开手:“你满意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对吗?”
邓允上前来:“我说公主殿下,我们好歹救了你,你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刚才我打你那巴掌也是迫不得已,你别怪在别人身上。如果不说你是假的,他们肯这么容易就放过你吗?”
露生看着邓允,一时有些疑惑。这个人,会不会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但是在她的印象中,确实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
梁容站起来,怨毒的眼神看向露生:“那么说,我还该谢谢你了。”
露生叹气道:“当时的利弊我都已告之你,也跟你说过这是很危险的事。你落到如今的下场,有我的原因,但也有你自己的原因。”
梁容冷哼一声:“假仁假义!”说着,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里?”露生问。
梁容冷着声音:“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吗?现在你还当你自己是谁?”
露生从袖子里拿出春儿送给她的银两,放在梁容手里:“你说的不错,我们如今都是落难之人。这些你拿着,你一个人要多小心。”
梁容哼了一声,却没有拒绝,拿着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露生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头。
“你们认识?”邓允在她身后问。
露生道:“当然认识。我是安陆宫女,她是公主,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邓允一笑:“你的破绽更大了。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公主,更没有见过这样的宫女。如果你们俩换一换,我倒是觉得要合理一些。”
露生抬眸看他,却见邓允转身向外走去:“走吧,我们还得找地方睡觉呢!”
天色深黯,这个小村子渐渐安静下来,露生睡在草垛上却迟迟合不上眼。
这个邓允,到底是什么人?
他深夜出现在安路都城外,又是为了什么?
辗转反侧,竟是一夜未眠。
次日,天方微微放亮,露生便起来催促邓允上路。
再赶一天路,他们就可以到达阚城,其他的事情她已无力再想,如今她只盼望,母后和钟勇已经到了阚城。
这一天,他们几乎没有怎么说话。日暮之时,赶到了阚城城门下。
果不出她所料,城门下已经聚集了众多的安陆流民,超过五十名侍卫军守在城门外,手持长戟,禁止流民入内。
露生犯了难,转眼看邓允,却见他面无愁色。
“喂,咱们要怎么进去?”
邓允看着她一笑:“跟我来就行了。”
露生疑惑地跟着他走到城门前,只见他拿出一封书信交予守城侍卫,不消一刻,便有一位武官模样的人前来迎他们入城。
邓允和那武官耳语两句,继而对露生一笑:“我已经带你入城了,现在我有事去办,咱们就此别过吧。”
露生微愣,忙喊住他:“我知你跟阚城守将必有关系,可否让我见一见他。”
邓允凝眉:“你确定?”
露生点头:“拜托了。”
邓允扬眉:“好吧。不过你得等一等。唐恕,你先给她找个地方歇息一下,等我先见过何大人再说。”
露生心下暗惊,看向那名武官的目光带着打量。原来他就是唐恕!他日威震天下的猛将唐恕,居然竟是一名小小的守城武将。
那这邓允,难道是。。。。。。。